第一把手弩的成功,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发力点,让洞穴内的气氛在凝重中透出了一丝扎实的振奋。希望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期盼,而是化作了手中这件可以触摸、可以依赖的实体。
周砚没有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他深知一件武器从试验品到可靠装备,还需要经过反复的锤炼。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手弩的全面测试和改进中。
他选择不同距离、不同角度的目标进行试射,记录下弩箭的穿透力和精准度。他发现,在三十步内,弩箭可以轻易穿透一指厚的干燥木板,但在四十步外,威力和准头就开始显着下降。这对于预期的防御和近距离遭遇战来说,已经足够。
“弩臂的竹片叠合层数或许可以再增加一层,但前提是能找到韧性更好的胶和更结实的捆扎材料。”周砚一边检查着弩臂在多次发射后是否出现形变,一边对围观的沈云墨和赵石说道,“弩机的触发还算灵敏,但‘悬刀’的行程略长,影响了击发速度,需要再打磨调整。”
他将调整弩机的精细活交给了耐心十足的沈云墨,自己则开始指导赵石和石头进行弩箭的制作。专用的弩箭比普通箭矢短小,箭杆需要笔直且质地均匀的硬木,箭镞则利用打造其他铁器时剩下的边角料,打磨成小巧锋利的三角锥形。这工作繁琐而费时,却是保证手弩威力的重要一环。
沈槐则带着李老四和阿昌,开始了批量制作弩身和弩臂的工作。他们选取纹理顺直、无疤节的硬木,依照成功的样品,用柴刀和凿子小心翼翼地加工出弩身的粗坯,再反复用磨石打磨光滑,确保握持舒适。弩臂的叠合工艺要求更高,需要将选好的竹片在微火上烘烤增加韧性,然后涂抹上熬制得格外粘稠的鱼鳔胶,层层压合,用麻绳紧紧捆缚,放在通风处自然阴干定型。整个过程不能急躁,任何一步的疏忽都可能导致弩臂弹性不足或在发射时崩裂。
洞穴内仿佛变成了一个原始而高效的兵工作坊。敲打声、打磨声、低声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充满生机的韵律。就连春婶和王氏在准备餐食的间隙,也会过来看上几眼,对这件能让大家多一份保障的新奇物事啧啧称奇。
“有了这个,以后咱们女眷要是遇到危险,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了。”春婶看着那结构紧凑的手弩,眼中闪烁着安心的光芒。
王氏则更实际一些:“就是这箭做得费功夫,得多备些才行。”
阿禾和大丫在完成日常的清扫和协助赵叶整理草药后,也会好奇地围观。沈云疏见她们感兴趣,便抽空教她们如何辨认制作箭杆的最佳木材,以及如何用细沙打磨箭杆使其光滑。知识的种子,在这些细微之处悄然播撒。
黑子似乎也习惯了这新的“背景音”,它不再像最初那样对敲击声警觉地竖起耳朵,而是更专注于履行它哨兵的职责,时常在几个洞口之间安静地巡逻,偶尔会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正在忙碌的人的手,像是在给予无声的鼓励。
在这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氛围中,林栖的侦查工作从未停歇。他像一道融入山林的影子,昼伏夜出,密切关注着坠星崖和暗河裂隙方向的任何风吹草动。
这天,他带回的消息比以往更加具体,也更具冲击力。
“王参事的人,尝试用火攻。”林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语速比往常稍快,“他们收集了大量湿柴和带有刺激性气味的草药,堆在裂隙入口处点燃,想用浓烟把里面的东西逼出来。”
“结果呢?”沈云疏立刻问道,她能想象那种被浓烟灌入巢穴的绝望感。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林栖摇了摇头,“浓烟灌入后,仿佛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了,连一丝犬吠都未传出。倒是王参事自己的人,被烟熏得够呛,守了半日,未见成效,只好撤了。”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裂隙深处,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复杂和诡异。
“还有,”林栖继续道,“我绕到坠星崖侧面的一处高点观察,发现王参事营寨后方,靠近崖壁的地方,新搭建了一个棚子,外面有重兵把守。偶尔能看到有人抬着用麻布覆盖的、长条形的沉重箱子进出。不像是寻常物资。”
“长条形的箱子……”周砚沉吟道,“会是挖掘工具?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沈云疏心中一动,联想到古籍中关于“星铁”那“引雷聚炁”的神秘描述,一个模糊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王参事如此大动干戈,寻找的恐怕不仅仅是矿石,他或许知道一些关于“星铁”更深层次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或用途。
“继续观察那个棚子,但务必小心。”沈云疏对林栖叮嘱道,“王参事此人,心思缜密,防备心极重。”
林栖点了点头。
外部局势的诡谲多变,更加凸显了自身力量建设的重要性。手弩的制作进度在所有人的努力下稳步推进。几天后,五把基本完工的手弩摆放在了众人面前。弩身打磨光滑,弩臂捆绑结实,弩机动作顺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