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在山脊之后,浓重的墨蓝色从天边浸染开来,很快吞噬了整个天空。洞穴内,油灯和篝火的光芒成了唯一的光源,将人们忙碌的身影投在嶙峋的石壁上,拉出摇曳不定的影子。
晚餐是加了肉干和野菜的稠粥,以及烤热的块茎。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安静地进食,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朴素而温暖的香气,也夹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紧张。连日的赶工和训练让每个人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格外警醒。
沈云墨的伤势在赵叶的精心照料下好了大半,已经可以下地缓慢行走,但他依旧被严令禁止参与任何体力劳动和剧烈活动。此刻他正靠坐在铺位旁,看着周砚指导赵石和石头进行夜间格斗技巧的复习。周砚的右臂依旧固定着,但他的左手刀法越发刁钻狠辣,每一个示范动作都简洁有效,直击要害。
“夜间遇敌,视野受限,更要依靠听觉和直觉。”周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步伐要轻,出手要快,力求一击制敌,不要给对方呼喊示警的机会。”
赵石和石头全神贯注地模仿、对练,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阿昌在一旁默默擦拭着已经增加到八把的手弩,检查每一把的弩机和弓弦。李老四则在洞穴入口附近,仔细检查着木栅门的机关和门闩。
王氏和春婶收拾完餐具,又开始检查储备的粮食和清水。阿禾和大丫则拿着用旧布料做成的抹布,仔细擦拭着那些新烧制好的陶罐和准备用来储水的皮囊。黑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它不再趴在固定角落,而是在几个洞口和内室之间无声地踱步,耳朵像雷达般转动,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
沈云疏与沈槐、林栖站在书案旁,借着油灯的光芒,最后一次确认洞穴的防御部署和应急方案。羊皮纸上画着简略的洞穴结构图,标注了各个防御点、陷阱位置、人员分工和撤退路线。
“入口是重点,两道木栅门加上坠石闸,应该能抵挡一阵。”沈槐指着图纸说道,眉头紧锁,“就是担心他们用火……”
“储水缸已经放在指定位置,沙土也备好了。”王氏在一旁补充道,语气带着担忧。
林栖的目光则落在图纸上代表第二个出口的标记:“这里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既是我们的退路,也可能成为敌人潜入的通道。”他看向沈云疏,“我建议,在出口外侧五十步内的区域,再加设几处隐蔽的绊发铃铛和陷足坑。”
“可以。明天一早,你带阿昌和李老四去布置。”沈云疏点头同意,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尽管已经做了尽可能充分的准备,但面对未知的敌人和可能到来的猛烈攻击,没有人能真正安心。
夜色渐深,洞穴内逐渐安静下来。负责守夜第一班的赵石和石头接替了李老四的位置,手持武器,精神高度集中地守在入口内侧。其余人则各自回到铺位休息,但大多数人都和衣而卧,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沈云疏躺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却毫无睡意。她听着洞穴外隐约传来的风声和虫鸣,还有身边弟弟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思绪纷杂。王参事的威胁,神秘的驯犬人,坠星崖的秘密,还有这个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却充满生机的“家”……千头万绪萦绕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云疏意识逐渐模糊,即将被睡意席卷之时——
“呜——嗷!”
一声凄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狼嚎,陡然从洞穴外传来,划破了夜的寂静!
是黑子!它没有像往常那样低吠,而是发出了只有在极度危险时才会有的嚎叫!
几乎在狼嚎响起的瞬间,守夜的赵石猛地吹响了含在口中的、用鸟骨制成的尖锐哨子!
“敌袭——!!”
刺耳的哨音和赵石的厉吼如同惊雷,瞬间将洞穴内所有的睡意炸得粉碎!
“全体就位!点燃火把!”周砚的低吼紧接着响起,他早已翻身坐起,左手握住了枕边的“淬火”。
刹那间,洞穴内人影闪动,却并不混乱。长期演练的预案此刻发挥了作用。负责点火把的春婶和阿禾迅速用火折子点燃了预先放置在关键位置的几根松明火把,跳跃的火光顿时将洞穴入口附近照得通明。
沈槐和王氏协助行动尚有些不便的沈云墨快速退向洞穴深处预定的安全区域。赵叶则一把抓起她的药箱,紧随其后。
林栖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入口处,他的弓已经握在手中,眼神冰冷如霜。沈云疏也迅速来到他身边,手中紧握着短匕,腰间的皮囊里装着“迷障弹”。
“外面什么情况?”沈云疏压低声音问守在射击孔后的石头。
石头透过狭窄的孔洞向外窥视,声音紧绷:“看不清具体人数,但至少有十几个黑影正在靠近!速度很快!”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嚣张的叫喊声,与上次如出一辙:“里面的老鼠听着!再不滚出来,就别怪爷爷们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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