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青龙帮的暂时退缩,为营地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拉满的弓弦,绷得更紧。每个人都清楚,那短暂的威慑如同薄冰,随时可能被打破。而打破平衡的关键,除了武力,更在于他们手中那超越寻常的技术。
周砚几乎将工坊当成了家。上次混合石炭的成功尝试指明了方向,但随之而来的浓烟和炉膛损耗问题也凸显出来。他围着那依旧散发着余温的炉子打转,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行,光是混着烧,烟气太大,容易暴露咱们的位置,而且对炉子伤害也快。”周砚抓起一把还带着硫磺味的炭灰,对正在帮忙清理炉膛的赵石和李老四说道,“得想个法子,把石炭单独烧,把它的火力引过来,还不能让烟冒出来。”
沈云疏巡查过来,正好听到周砚的难题。她看着那结构相对简单的炉膛,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模糊的关于高炉和热风系统的概念。“周大哥,如果我们给炉子动个小手术呢?”
“动手术?”周砚疑惑地看向她。
“嗯。”沈云疏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你看,我们可以在主炉膛的旁边,用耐火砖再砌一个小一点的、封闭的副炉膛,专门用来燃烧石炭。副炉膛和主炉膛之间,用打通了、内壁糊厚耐火泥的陶管连接起来。”
她一边画一边解释:“石炭在副炉膛里燃烧,产生的浓烟被限制在内部,我们可以想办法在上面开个小口,用竹管把烟引导到远处,或者甚至尝试用水过滤一下。而燃烧产生的高温火焰和热气,则通过陶管,直接被引入主炉膛,用来加热里面的铁料和星铁。这样,既利用了石炭的高温,又避免了烟气问题,还能减少对主炉膛耐火砖的直接冲击。”
这个想法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周砚眼前的迷雾!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瞪得溜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分开!把它们分开!主炉膛只管受热,副炉膛只管烧火!妙啊!云疏,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兴奋地蹲下身,仔细研究沈云疏画的草图,不断提出细节问题:“副炉膛的大小和形状得仔细算,进风口怎么开?陶管的粗细和角度也很关键,既要保证火力输送,又不能阻力太大……”
“这些都需要试验。”沈云疏笑道,“我们可以先砌一个小型的试验炉,验证这个想法是否可行,找到最佳的比例和结构,再对大炉子进行改造。”
“对对对!先做小的!”周砚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冲着沈槐喊道:“老沈!老沈!别忙活栅栏了,快来!有要紧事!咱们得先砌个新炉子!”
沈槐闻声赶来,听明白原委后,也是激动不已。当下,工坊区的重心立刻从武器维护转向了试验炉的建造。周砚负责设计和计算,沈槐带领木工组和泥瓦组(主要由几个手巧的少年和妇女组成)负责施工。赵石和李老四则忙着准备更大量的石炭,并将其敲碎、筛选成更均匀的颗粒。
整个建造过程充满了尝试与调整。耐火砖的切割和砌筑要求极高,缝隙必须用特制的耐火泥填满抹平,确保密封和耐温。连接主副炉膛的陶管是难点,现有的陶罐要么太小,要么形状不合适。最后还是沈云墨机灵,提议用湿泥巴先塑造成需要的管状,中间用一根圆木棍支撑,阴干后再进行低温素烧,虽然粗糙,但勉强能用。
就在工坊区热火朝天地进行技术攻坚时,林栖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营地与外部前哨之间。他不仅加强了对河对岸土地庙的监视,更将侦查范围扩大到了官道南北数里之外。
傍晚时分,林栖带回了一个不容乐观的消息。他在官道南边约五里处的一个岔路口,发现了新的马蹄印和车辙印,数量不少,方向朝着北边,也就是青龙帮主力的方向。
“可能是信使,也可能……是援兵的前哨。”林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内容却让沈云疏和周砚的心沉了下去。
“看来,我们的警告只是让他们暂时停下了脚步,并没有让他们放弃。”沈云疏蹙起眉头,“他们在调兵遣将。”
周砚握紧了拳头:“妈的,就知道这帮杂碎不会善罢甘休!咱们的试验炉还得加把劲!”
压力之下,营地的运转效率提升到了极致。试验炉在第二天下午终于初步完工,一个模样古怪、带着个小“瘤子”(副炉膛)和一根歪歪扭扭陶管“鼻子”的小型炉灶矗立在工坊角落。
第一次点火测试至关重要。周砚亲自操作,先在副炉膛点燃木柴,待火势稳定后,小心地加入筛选好的石炭颗粒。浓烟果然大部分被限制在副炉膛内,只有少量从不够密封的接口处逸出,被引导向一个临时挖的、灌了水的土坑过滤。
随着石炭充分燃烧,副炉膛的温度急剧升高,高温火焰和炽热的气流通过那根简陋的陶管,猛烈地喷入主炉膛。主炉膛内预先放置的几块铁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红、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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