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力锻锤那沉重而规律的“咚咚”声,成了栖雁坳新的背景音,如同这片新生家园强有力的心跳。破碎矿石的效率大大提升,赵石甚至尝试着将一些回收的、较大的废铁块也放在锻锤下进行初步的塑形,省去了许多人力敲打的功夫。工坊区的炉火几乎日夜不熄,新打造和修复的农具、武器被整齐地码放在一旁,闪烁着实用的金属光泽。
田垄间的绿意愈发浓郁,沈云疏指导的选种和浸种方法显出了效果,菜苗的长势明显比胡乱种下的要好。王氏和春婶每天都要去地里看上好几回,脸上带着老农特有的、对土地和作物的虔诚与期盼。何氏那台修复的织机也终于能稳定地产出粗麻布了,虽然速度慢,但看着那结实的布匹一寸寸在自己手中成型,女人们都觉得未来的日子更有奔头。
然而,林栖带回的消息,如同晴空下飘来的一小片阴云,提醒着众人外界的威胁并未远离。
“那伙溃兵消失了,可能是穿过了西面的山区。但狼群的踪迹近了,就在北面不到二十里的山林里,数量大概有七八头,是个不小的狼群。”林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内容却让负责防卫的周砚皱起了眉头。
七八头狼组成的狼群,在荒野中是极其危险的存在。它们狡猾、记仇,而且擅长协同狩猎。
“加强夜间警戒,尤其是靠近山林的谷地北侧。”周砚立刻下令,“所有岗哨配备铜锣,发现狼踪,立刻鸣锣示警。狩猎小队暂时不要深入北面山林。”
命令被迅速执行。谷口和北侧新搭建的哨塔上,值守者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夜里,篝火也比往常燃得更旺一些,跳动的火焰能有效驱赶大部分野兽。
沈云疏则想到了更多。狼群不会无缘无故靠近人类活动的区域,除非它们的传统猎场食物短缺,或者……它们是被其他东西驱赶过来的。
“林栖,你上次侦察,除了狼群和溃兵,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比如……更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或者其他不常见的野兽踪迹?”沈云疏找到林栖询问道。
林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未见大军。其他野兽踪迹正常,未见驱赶迹象。”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年北面旱情更重,或许,是饿的。”
这个推测很合理。持续的旱情影响的不仅是人类,也包括这些荒野的掠食者。
“如果真是饿极了,它们可能会铤而走险。”沈云疏担忧地说,“我们的栅栏能挡住人,未必挡得住拼命跳跃攀爬的饿狼。”
“那就让它们来。”周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丝冷硬,“正好,狼皮可以做褥子,狼肉可以加餐。我们的弓箭和陷阱,也不是摆设。”
他这话带着一股煞气,却也给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是啊,他们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拥有利爪和尖牙的团体。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的气氛在建设的热火朝天中,又多了一丝临战前的紧绷。阿禾加快了火药管的制作,并和沈云墨一起,在沈云疏的指导下,尝试将多个火药管捆绑在一起,插入长长的引信,外面用浸湿的厚纸和麻绳紧紧缠绕,制作出了威力更大、更适合定点爆破或者防御集群目标的“集束轰天雷”。虽然粗糙,但想象一下其爆炸的场面,足以让人心惊。
周砚则组织战斗人员,进行了几次针对性的防御演练,尤其是模拟夜间被野兽突袭时的反应。如何在火光有限的条件下快速定位目标,如何利用障碍物分割狼群,如何用长矛和弓箭形成有效的杀伤区域。他甚至让赵石赶制了一批头部削尖、用火烤硬了的硬木长矛,分发给体力较好的妇人,作为最后的自卫手段。
沈云疏也没闲着。她结合有限的现代知识和当下的材料,设计了几种加强版的陷阱。一种是在栅栏外侧挖掘浅坑,底部插入削尖的竹刺,上面用草席和浮土掩盖;另一种是利用绳索和杠杆原理,制作了触发后能将大网或排刺弹射出去的机关。虽然制作复杂,成功率未知,但多一份准备,就多一分安全。
就在这种紧张而有序的准备中,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预料中的袭击,来了。
首先发出警报的是北侧哨塔上的铜锣!刺耳的锣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狼!好多狼!北面!”哨兵声嘶力竭的呼喊伴随着示警的火箭一同升空。
整个营地瞬间惊醒!没有人慌乱,按照演练过无数次的动作,男人们抓起武器迅速冲向预定防御位置,女人们则带着孩子和老人,快速退入最为坚固的几间石屋,从内部顶上门栓。
沈云疏和周砚、林栖第一时间登上了中央的了望台。借着月光和营地内陡然增多的火把光芒,只见北面栅栏外的黑暗中,亮起了七八对幽绿瘆人的光点,伴随着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呜咽声。狼群果然来了!
它们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在栅栏外徘徊,似乎在观察,在寻找弱点。头狼是一头体型格外壮硕的公狼,灰色的皮毛在月光下如同幽灵,它站在稍远的地方,冷漠地注视着这片灯火通明的人类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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