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坤宁殿内烛火已熄,只余窗外朦胧的月光透入纱幔。
尽管晚间的温情脉脉暂时驱散了寒意,但战守瑜那些尖锐的话语,连同腹中悄然孕育的秘密,依旧像一根坚硬的刺,扎在苏满满的心头,令她无法全然放松。
入睡时,她刻意背对着萧疏临,仿佛这样就能守住自己纷乱的思绪和那份刚刚建立起的、脆弱的心理防线。
她闭着眼,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平稳绵长,装作已然熟睡。
萧疏临岂会察觉不到她这份刻意的疏离?他在黑暗中静静躺了片刻,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没有勉强靠近,只是替她掖好了被角,便也闭上了眼睛。
夜深人静,当苏满满陷入深沉的睡眠,所有的防备和刻意都在梦境中消散。
潜意识里对温暖和安全的本能渴望,驱使着她不由自主地向着热源靠近。
于是,当翌日清晨,萧疏临率先醒来,垂眸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苏满满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像一只寻找庇护的幼兽,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他的怀里。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他寝衣的前襟,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正沉。
长睫如蝶翼般安静地覆在眼下,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
仿佛昨夜那个刻意保持距离的人根本不是她。
萧疏临的心瞬间化了。
他动作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指尖小心翼翼地拂开她颊边散落的碎发,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怀抱,早已成了她潜意识里最安心的港湾。
苏满满是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安全感中悠悠醒转的。
她先是满足地蹭了蹭枕头,随即猛地意识到触感不对——这不是枕头。
她倏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寝衣纹理和坚实的胸膛。抬头,正对上萧疏临含笑的眼眸。
“醒了?”他的声音格外磁性。
苏满满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触电般想从他怀里弹开,却被萧疏临早有预料地收紧手臂,牢牢圈住。
“跑什么?”他低笑,语气带着戏谑,“昨晚可是你自己滚过来的,抓着孤的衣裳不放,掰都掰不开。”
苏满满羞得无地自容,把脸埋起来当鸵鸟,心里却在哀嚎:太丢人了,说好的保持距离呢,怎么一睡着就原形毕露。这男人的怀抱是有什么魔力吗?简直堪比安眠药。
不行不行。
她在心里猛摇头,一句名言警句适时地涌上心头: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现在正是需要保持头脑清醒、暗中观察的时候,岂能沉迷于温柔乡?得想办法跟他保持点儿距离,不能让他天天宿在坤宁殿,不然自己这点定力,根本不够用。
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成型。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神却努力装出十分正经、为公司(东宫)考虑的模样,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开口:
“殿下,那个……臣妾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疏临挑眉,看着她这故作严肃的小模样,觉得甚是有趣,“讲。”
苏满满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您看啊,您日理万机,政务繁忙,需要充足和高质量的睡眠时间。臣妾呢,最近酒楼事务繁多,也需要静心打理,有时夜里还需琢磨新菜式、盘算账目,怕是会扰了殿下清梦。”
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萧疏临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壮着胆子继续道,“所以……为了彼此都能更好地‘工作’,咱们要不要……实行个‘轮班制’?比如,一三五您歇在承乾殿,二四六再回坤宁殿?这样大家都能有独处放空、提升自我的时间,有利于长期可持续发展。”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这理由找得天衣无缝,简直是为君分忧、贤良淑德的典范。
萧疏临听着这闻所未闻的“一三五、二四六”,眉头微蹙,脸上是实实在在的困惑,“一三五,二四六?”
苏满满见他没立刻反对,只是不解,连忙趁热打铁,用尽可能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继续忽悠),“意思就是……殿下您可以隔一天,或者隔两天,甚至隔更长时间再来坤宁殿。这样您能休息得更好,臣妾也能有更多时间处理酒楼的事情,互不干扰,效率更高,就像……就像官员们轮值一样。”
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真诚和为对方着想。
萧疏临听完,沉默了片刻,眸色深沉地看着她,直看得苏满满心里发毛,开始后悔自己的用意是不是太过于明显了。
就在她以为他要拆穿她的小心思或者直接拒绝时,他却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无波,“爱妃思虑倒是周全。”
苏满满心中一喜:有门儿!
然而,他下一句话就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萧疏临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指尖轻轻缠绕着她的一缕发丝,“孤以为,‘轮班制’过于刻板,缺乏灵活性。不如改为……按需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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