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满下意识地拽紧周娘子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浮木。耳边的话令她猛地一怔。
报官?真要报官?
一旦报官,这件事就再也捂不住了。官府层层上报,最终必然会传到东宫,传到萧疏临的耳朵里。
到那时,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她天真可笑,明明背靠东宫这棵大树,拥有无数资源和便利,却偏偏要自己折腾,结果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他会不会觉得她傻,放着太子妃的尊荣不享,非要去碰这些商贾之事,如今惹了一身麻烦?
他会不会用那种了然又带着些许无奈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看吧,早就告诉过你外面人心险恶”?
一想到萧疏临可能露出的神情,苏满满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被那陈福贵当面辱骂还要难堪。
这不仅仅是钱财的损失,更是对她能力的一种否定,对她想要独立信念的打击。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如此狼狈、无能的一面。
“不……不能报官。”苏满满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低得只有周娘子能听见。
她倔强地挺直了脊背,试图稳住自己有些发软的双腿。
可是,不报官,眼前这死局又该如何解开?对方摆明了吃定她,保长也明显偏袒,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这群强盗夺走,还要忍气吞声?
就在苏满满感到一阵绝望,仿佛陷入泥潭无计可施之时——
“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如同闷雷又如同战场上的催征鼓点,由远及近,猛地撕裂了这凝滞压抑的空气。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官道尽头,一骑如墨,风驰电掣般冲来。
马上之人身形挺拔如松,玄色劲装勾勒出精悍的身姿,纵马狂奔间带着一股沙场特有的肃杀之气。
转眼间,骏马已冲到近前,一声长嘶,马上之人不等马匹站稳,猛地一甩手——
“噗通!噗通!”
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如同破麻袋一样的人被重重地掼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发出痛苦的呻吟。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那玄衣骑士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阳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苏满满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来人,竟是战守瑜。
他朝着苏满满微微颔首,用脚随意地踢了踢地上那两个瘫软的人,“苏老板,你要的‘王法’,我给你带来了。”
那二人,正是当初殷勤办理“买卖”的牙人以及那个自称“地主”的骗子。他们此刻面如死灰,身上带着伤,显然先前就吃了不少苦头。
随即,他转向那已然吓傻、脸色惨白的陈员外和眼神闪烁、试图往后缩的保长,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冷硬质感,清晰地传遍全场:
“现在,可以好好讲道理了?”
他根本不需要审问,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过地上那两人,那牙人和假地主便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浑身剧颤,涕泪横流。
“将军饶命,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
“是他,都是他指使的,不关小的事啊!”
二人颤抖着跪坐起身,面无人色,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如何伪造地契、如何买通衙役以及如何与陈员外勾结,约定等大棚建成之后再由他以“真地主”身份出面敲诈勒索的阴谋,一五一十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这陈员外根本不是什么善茬,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恶霸,专门盯着外来投资的商人做这种局。保长也收了他的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行方便。
真相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围观的村民一片哗然,对着陈员外和保长指指点点,怒骂声不绝于耳。
那保长显然也认出了战守瑜的身份,知道这位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煞神,瞬间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裤裆处湿了一片,嘴里只会机械地念叨,“将军息怒,将军明鉴,小人不知情啊……小人是被这奸人蒙蔽的……小人冤枉啊。”
陈员外见自己的阴谋被当场拆穿,连自己的倚仗保长都成了这副模样,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跟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
“将军息怒,将军大人大量。小的一时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小的知错了,小的愿意赔偿,十倍,不,二十倍赔偿,赔偿苏老板的损失!”
战守瑜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他的求饶,只是目光冰冷地扫过他那副丑态,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追问:
“那这地契呢?”
陈员外听他话里有缓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回道,“地契,地契送给苏老板,算小的孝敬苏老板的,分文不取,只求苏老板和将军高抬贵手。”
战守瑜面上没有丝毫动容,他看向苏满满,语气平淡无波,“苏老板,这般处置可还满意?”
苏满满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二人此刻如同烂泥般跪地求饶,一股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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