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临僵立片刻,终是抿了抿唇,转身走到书案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育儿指南》,目光却无法聚焦。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内殿的动静——里面没有一丝声响,静得出奇。
这种沉默,比任何吵闹都让他心焦。
他装模作样地看了会书,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时间一点点流逝,内殿依旧毫无声息。
萧疏临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在殿内踱步,走了几个来回,眉头越锁越紧。
他突然停下脚步,对候在一旁、努力减少存在感的顺安低声叮嘱了几句。顺安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连忙躬身退了出去,脚步匆匆。
待他走后,萧疏临则转身走向内殿门口,伸手推门——竟没推动!
她竟从里面把门闩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因被拒绝而产生的涩意,屈指轻轻叩了叩门扉,声音放得不能再柔,“满满,开门。”
里面依旧无声。
“是孤不好,不该那般……”他想说“限制你”,又觉得不妥,不能往自己头上扣这种帽子,于是改口道,“……不该那般说话。你先开门,我们好好商量,可好?”
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冷处理,简直比跟他大吵一架还要命。
他继续解释,“孤只是……太过担心你和孩子。孤知道你能力强,有分寸,但关心则乱,孤无法承受任何可能失去你们的风险,哪怕那个风险只有万分之一。”
苏满满站在门后,听着他这番话,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一半。她知道他是关心则乱,但那股被轻视、被束缚的委屈依然梗在心口。
他见里面仍然没有回应,不得不开始放松那根紧绷的弦,抛出实实在在的条件:
“每月四次,每次两个时辰,行不行?”他清晰地、主动地放宽了条件,“护卫随行,但除非你遇到危险,否则他们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太医可在车内等候,不必紧随你身侧……”
门内的苏满满,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四次?每周一次?每次半天?护卫不干涉,太医只在车里?
这条件听起来似乎宽松了不少,起码每周都有了“放风”的机会,她几乎要按捺不住立刻开门答应下来。
但就在她手指即将触到门闩的那一刻,硬生生停住了。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否则他会以为我好哄呢。何况谁知道他是不是缓兵之计?万一开门了他又反悔怎么办?而且……这条件对她来说似乎还不够!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旧保持着沉默,但耳朵却竖得更高了,仔细捕捉着门外的每一个字,期待着他还能拿出什么“诚意”来。
而门外的萧疏临,说完这些条件,同样侧耳倾听,里面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心下不禁有些愕然和……无奈。这已经是他权衡之后能做出的极大让步了,她竟然还不满意?
殿内再次陷入微妙的僵持,所幸,顺安终于回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碗和一个白瓷碟子,脚步轻快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琉璃碗里,是堆成小雪丘状的、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激凌,旁边还点缀着鲜红的浆果。白瓷碟上,则是一块精致的三角蛋糕,松软的糕体,诱人的奶油裱花,散发着甜美的香气。
——这都是苏满满往日最爱,却因有孕,被他以“寒凉伤身”、“过甜腻脾”为由,自打得知她有孕便禁了的吃食。
萧疏临从顺安手中接过托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两样“违禁品”,仿佛作出了什么巨大的牺牲。
他再次走到门前,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明显的诱哄:
“满满,你看孤给你带什么来了?是你前几天还念叨过的冰酪和蛋糕,刚让小厨房现做的,再不开门,冰酪可要化了。”
他刻意将琉璃碗靠近门缝,让那冰凉的气息透进去一些。
苏满满的鼻子何其灵敏,顺安刚进来时她便嗅到了美食的味道,那熟悉又久违的甜香和冰凉气息,像两只小钩子,精准地挠在了她的心尖上。
一个半月了,她馋这口都快馋疯了。
可恶,居然用美食诱惑我!
这次换成她的内心天人交战了。出去?那也太没骨气了;不出去?可那是冰激凌和蛋糕啊。
一会儿要是化了,口感可就差了。
门外的萧疏临敏锐地察觉到里面似乎传来一点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他心下微动,继续加码,声音放得更软,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满满,冰酪真的要化了,孤的手都举酸了……”
“咔哒。”一声轻微的响动从门内传来。
萧疏临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只见门扉被拉开一条小缝,露出一双乌溜溜、带着点警惕和渴望的眼睛,先是在他脸上扫过,随即就牢牢锁定了他手中的托盘,尤其是那碗冒着凉气的冰酪。
苏满满咬着唇,没说话,只伸出双手朝着他手中的托盘而去,萧疏临手臂却微微一抬,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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