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虚空乱流之中,并无上下左右之分,只有无数破碎的光影和呼啸的能量风暴。寻常仙神在此,只怕早已被撕碎神魂,但此刻,一座古朴厚重的三足圆鼎,正静静悬浮。鼎身散发着一层温润而坚韧的青色光晕,将外界的一切狂暴都隔绝开来,自成一方安稳天地。
鼎内,并非冰冷的器物空间,而是一片被柔和光芒照亮的、类似静室的存在。林晚晚悠悠转醒,第一个感觉是温暖。一种从神魂深处弥漫开来的、踏实而安定的温暖。她发现自己正枕在玄宸的腿上,身上盖着一件他惯常穿的、带有清冷雪松气息的外袍。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失控的通道,恐怖的虚空噬魂兽,玄宸撕裂空间而来的惊天一击,还有最后时刻,他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一同被卷入这未知的鼎内空间。
“醒了?”头顶传来玄宸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远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存。
林晚晚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此刻,那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再无平日的疏离与淡漠。“我们……这是在哪里?那只怪物……”
“虚空噬魂兽已遁走,此处是我的本命仙器‘太一造化鼎’之内,暂时安全。”玄宸言简意赅地解释,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你强行融合两界法则,神魂震荡,需好生调息。”
经他提醒,林晚晚才感觉到识海深处传来阵阵隐痛,像是用力过猛后的虚脱。她依言坐起身,尝试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仙灵之气,却发现原本因对抗噬魂兽而几乎枯竭的灵力,竟恢复了不少,而且运转起来更为顺畅圆融,显然是他暗中相助。
她环顾四周,鼎内空间不大,陈设简洁,唯有中央悬浮着一盏青灯,散发出安定心神的光芒。这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危险,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安心,包裹着她。
“谢谢你,玄宸。”她轻声说,这句话包含了太多。谢他的及时相救,谢他的舍身守护,更谢他此刻带来的这份宁静。
玄宸微微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为何要冒险?稳固通道,本可徐徐图之。”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探究。他想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凡人女子,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意志力。
林晚晚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青灯摇曳的火苗,仿佛看到了很多画面。她看到仙界直播间里那些从一开始就看她做饭、吵吵嚷嚷实则可爱的仙友们;看到青木仙尊像老小孩一样跟她讨要新点心;看到人间那些因为她的美食而展露笑颜的观众;看到外婆留下的老宅厨房里,那缕温暖永恒的炊烟。
“因为……那里有我在意的人和事。”她收回目光,看向玄宸,眼神清澈而坚定,“仙界,人间,那个不稳定的通道,连接起来的不仅仅是两个世界,还有我的‘家’。仙界有我的……朋友,有我刚刚起步的‘仙缘小筑’;人间有我的根,有我想要守护的平凡烟火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崩塌。”
她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略带苦涩和自嘲的笑意:“可能在你看来很傻吧,为一个临时搭建的‘家’拼上性命。但我就是这样的人,认定了,就不想放手。”
玄宸静静地听着,眸色渐深。他见过太多为求长生、为夺宝物而不择手段的仙魔,却很少见到有人会为了这般看似虚无缥缈的“情谊”和“归属感”而如此奋不顾身。这种纯粹和执着,在他漫长的生命里,如同一道刺破重重迷雾的光,奇异而珍贵。
“不傻。”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守护之心,亦是至强道心之一。”他伸出手,并非碰触她,而是虚虚指向她的心口,“你之所感,你所守护的,并非虚妄。那便是你的‘道’之雏形。”
他的指尖仿佛有无形的暖流划过,林晚晚只觉得心神一震,识海中那点因对抗噬魂兽而愈发清晰的、关于空间法则的明悟,似乎与玄宸的话语产生了共鸣,变得更加凝实。他竟是在点拨她!
“我……”林晚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感激、震动,还有一丝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玄宸话锋一转,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然此次太过凶险,虚空噬魂兽虽退,通道裂隙犹在,且已被更高层次的存在注意到。今后若要稳固通道,不许你再如此莽撞。”
林晚晚一怔,下意识地问:“那该如何?”
玄宸看着她,目光深邃:“待你修为再进一步,至少需达地仙之境,能初步驾驭空间之力。届时,我教你一道‘两仪定界术’,合你我之力,方可保万无一失。”
地仙之境?林晚晚目前连散仙都算不上,只是体质被改善的凡人。这条路,漫长而艰辛。但他话语中那句“合你我之力”,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他将他们的未来,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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