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坐在回程的马车上,车夫握着缰绳哼着小调,铜铃声混着远处的暮鼓,像极了镇子后厨蒸笼上汽时的热闹,车厢随着车轮碾过青石板一摇一晃窗棂漏进的暮色在他月白长衫上织出流动的光影。
陆飞慢慢地掀开窗帘,向外望去,生怕惊醒了这片刻的宁静。
窗外的风景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他的眼前,然而,他的注意力却被袖中保温盒模型的棱角所吸引,那坚硬的触感硌得他的掌心有些微微的疼痛。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李学士期许的眼神,那人说:“长安诗会缺不得陆老板的手艺。”
这句话仿佛带着钩子一般,深深地勾住了他的心弦,让他的内心不禁有些激动与期待。
当陆飞回到陆香居时,前院的灯火已经亮起,温暖的黄色光芒照亮了整个院子。
阿福、阿柔、阿珍三个人刚刚忙完了分店的工作,回到了总店。此刻,他们正围坐在石桌旁,享受着一顿简单而温馨的晚餐。
灵儿正帮着张宝擦拭雕花刀上的面粉,见到他走进门来,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灵儿连忙起身,递过一杯温热的桂花酿,关切地问道:“老板今日脸色不大好,可是累着了?”她的目光扫过陆飞眉间的褶皱,似乎想要透过那层表象,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陆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没事的,只是这一路上有些颠簸罢了。”他的声音平稳而温和,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让人无法察觉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陆飞突然转身,迈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长衫的下摆无意间轻盈地扫过阿珍所坐的竹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小姑娘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她急忙用另一只手稳住,才避免了茶水四溅的尴尬局面。
随着“吱呀”一声,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缓缓合拢,与此同时,檐下的灯笼也恰巧被一阵微风吹得轻轻摇晃起来,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陆飞的身体紧贴着门板,缓缓地滑落至地面。他背靠着门板,双眼凝视着头顶上方悬挂的那串槐花干。这串槐花干是去年春天时,陈婉儿带着巧儿一同采摘而来的。如今,时光荏苒,槐花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鲜嫩色泽,变成了浅褐色,但却依然顽强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陆飞默默地摸出腰间的钱袋,只听得里面的银票发出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墙角,那里摆放着一架落满了薄薄灰尘的算盘。
陆飞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算盘前,伸出手指轻轻拨动着算珠。算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算珠的跳动,陆飞的思绪也渐渐飘远,他的眼前浮现出上午在望月楼的场景,李学士手中捏着一块坚果千层酥,那酥脆的外皮在他的摆弄下,碎成了一片片,宛如撒在青瓷碟中的碎金一般。而赵掌柜则不小心将茶勺掉进了碗里,溅起的碧螺春茶水在桌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绿色痕迹。
“长安城开店资金,分店流水……”陆飞低声自语着,手指不停地拨动着算珠,随着算珠的移动,他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当算珠拨到“一百二十两”时,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他盯着算珠,心中暗自思忖:早年间听那些走南闯北的商客说过,长安西市的铺面租金是镇子的五倍之多,光是押金就得百两白银,这剩下的二十两,怕是连买食材都有些捉襟见肘,更别提雇人、置炉、采买香料这些开销了。
陆飞的目光缓缓从算珠上移开,落在了案头的保温盒模型上。这个模型是他安排最好的木匠亲手制作的,上面刻着精美的暗纹,陆飞在想,如果以后长安城也有陆香居的保温盒子送货,那该多好啊。
看着这个模型,陆飞忽然想起了苏沁瑶和陈婉儿。苏沁瑶跟陈婉儿提过会帮忙在长安找分店,这让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安慰。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然而,当他想起陈婉儿眉眼含情的样子时,他的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手轻轻抚摸着模型上的暗纹,仿佛能感受到陈婉儿的温柔。
“这一步长安开店,走得险啊……”陆飞轻声叹息道,笑声中带着几分苦涩。他知道,这一步虽然充满了风险,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这是陆香居,最好的机会。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灵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走了进来。
“老板,春桃说您没吃晚饭,我就给您做了碗莲子羹。”灵儿将莲子羹放在桌上,然后瞥见了桌上摊开的账本和算盘,她以为陆飞是在为镇子的生意发愁,于是柔声说道:“老板,您别太担心了,生意上的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声音软了下来,“如今三家分店都稳当,您别太操心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