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老头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捂住胸口,直往下滑。
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老式拨号电话的铃声尖锐刺耳,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像颗炸雷。陈新建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拔出手枪,抵住老头的后腰,声音压得像冰:接。说你是他叔,问他在哪,别耍花样,不然这枪走火,我可不负责。
老头抖着手拿起听筒:
叔,我那箱子...... 听筒里传来个男声,正是黄大妹描述的低沉嗓音,还带着点汽车引擎的背景音。
快逃!警察在这! 老头突然扯着嗓子喊,声音破了音,像被踩住的猫。
电话 地挂了。陈新建踹开窗户,看见巷口一个穿米黄色衬衫的身影正狂奔,衬衫下摆被风吹得扬起,露出腰间的皮带。他抓起对讲机吼:芙蓉街方向,目标梁兆平,一米八,左眼角有疤!穿米黄色衬衫! 等他带着阿强冲下楼,巷子里早就没了人影,只有只流浪狗蹲在垃圾堆旁,啃着块带血的骨头,见人来,呜咽着跑了。
8 月 22 日上午八点,红勘公众殓房的永别厅挤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香烛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亲友的哭声,像团化不开的浓痰。刘富敏的棺材是最便宜的杉木款,薄得能看见里面的白布,停在厅中央,盖着块褪色的红布,边角磨出了毛边。齐淑兰抱着刘富敏的小女儿刘明明,哭得直抽抽,明明才六岁,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被奶奶的哭声吓着了,也跟着哇哇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大女儿刘永莲十二岁,扶着棺材,脸白得像纸,嘴唇咬出了血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棺材盖,像要把那木头看出个洞来。十几个亲友站在厅角,没人说话,只有吊扇 地转,扇叶上积着厚厚的灰。
记者们挤在门口,相机快门声像雨点似的,闪光灯在棺材上明明灭灭,像鬼火。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往前凑,想拍棺材缝里露出的白布,被刘永莲推了一把:别拍了!我妈都这样了! 记者们愣了一下,又举着相机往前涌 —— 他们要拍的是棺材里的脸,那个没有五官、眼球突出的脸,报纸说了,这才是 。
祭祀仪式快结束时,刘富敏的弟弟刘富安突然从怀里掏出把菜刀。他三十来岁,在码头扛活,胳膊上全是肌肉,青筋暴起。姐,我帮你追凶! 他大吼一声,声音震得吊扇都晃了晃,右脚猛地跺在地上, 的一声,水泥地上似乎都裂开了道缝。菜刀劈在棺材盖上, 巨响,火星四溅,刀尖朝下扎进三寸深,木渣簌簌往下掉。
人群炸开了锅。齐淑兰尖叫着想去拉,被张太拦住:让他来,这是茅山术里的劈棺追凶,能让冤魂跟着凶手,跑不了的! 刘富安盯着菜刀,眼睛通红,血丝像蜘蛛网似的蔓延:梁兆平,我姐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躲到天涯海角,她都能找到你!
灵车启动时,天阴了下来,飘起了细雨。菜刀还插在棺材上,随着灵车颠簸,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像只瞪着的眼睛。记者们追着灵车跑,相机里的画面越来越远 —— 没人注意到,灵车后窗的玻璃上,映出个模糊的红衣影子,长发垂到腰间,随着车的晃动轻轻摆动。
8 月 23 日晚上十点,深水埗基隆街的后巷飘着雨。女警林美娟踩着水洼巡逻,靴子里灌满了泥水,每走一步都 响。巷口堆着垃圾桶,馊臭味混着雨水往鼻子里钻,绿头苍蝇嗡嗡地绕着飞。墙面上用红漆写着 情色电话,号码被雨水冲得模糊不清。她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听见 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从楼上掉下来,紧接着是骨头撞在水泥地上的脆响。
后巷深处,一个男人趴在地上,额头淌着血,混着雨水在地上积成个小水洼,血水里还漂着块带头发的头皮。林美娟掏出手电筒照过去,光柱扫过男人的脸 —— 左眼角有块疤,是梁兆平!他还活着,手指在地上抠着,留下几道血痕,像在写什么。
你怎么样? 她蹲下去想扶,男人突然抓住她的裤腿,力气大得吓人,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有鬼...... 红衣女鬼...... 他眼神涣散,嘴角淌着血沫,牙齿上全是血,她在追我...... 红裙子...... 长头发...... 说要把我欠她的都拿回来......
林美娟以为他摔傻了,掏出手铐想先把他铐住。手指碰到他的口袋,一张照片掉了出来,落在血水里。照片上是刘富敏,穿着红裙子,站在长城别墅门口,笑靥如花,背后的木牌上 5 号房 三个字清晰可见。背面用圆珠笔写着 ,旁边还有行小字,被血渍糊了一半,依稀能看清 以代为割肉。钱包里的名片上,赫然印着 梁兆平,地址还是圆周街。
广华医院的手术室里,医生正在给梁兆平缝额头的伤口。他一共缝了七针,麻药劲没过,却一直瞪着天花板,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嘴里念叨着:她就在门口...... 红裙子...... 没脸...... 林美娟守在手术室外,想起早上灵车后窗的影子,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像是有人对着她的脖子吹了口气。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雨丝飘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凉得像冰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