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结束的上课铃声尖锐而急促地响起,如同无形的指挥棒,瞬间驱散了篮球场周围的狂热人群。意犹未尽的学生们如同退潮般,呼啦啦地涌向各自的教学楼。
林砚用球衣下摆擦了把脸上的汗,正准备和王梓博一起返回教室。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有些突兀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穿着高三校服的女生,身材高挑,梳着利落的马尾辫,容貌姣好,眼神里带着高三学生特有的几分成熟与大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似乎已经在一旁等待了片刻。
“林砚同学,你好。”她开口,声音还算镇定,“我是高三(六)班的丁辰溪。我……我想和你认识一下,能方便加一个微信吗?”她直接说明了来意,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砚,带着明显的期待。像她这样在高中最后一年,还鼓起勇气主动认识学弟的,并不多见。
周围的同学放缓了脚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王梓博也挑了挑眉,站在一旁。
林砚看着眼前的女生,脸上依旧是那副惯有的平淡表情。上课铃声还在持续作响,催促着每一个人。他并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过多纠缠,更不想随意添加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他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没带手机。”这是一个简单而直接的拒绝,也是高中生态常用以回避此类请求的理由。
丁辰溪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但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林砚却没有给她机会,微微颔首,算是致意,然后便侧身从她旁边走过,语气平淡地对王梓博说:“走了,上课了。”
他步伐未停,径直朝着教学楼走去,将那位高三学姐以及周围探究的目光抛在了身后。丁辰溪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回到教室,接下来的两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位学识渊博、风趣幽默的老先生。今天讲解的是苏轼的《赤壁赋》。老师从苏轼被贬黄州的背景讲起,深入浅出地剖析文中“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所蕴含的宇宙观和人生观。
当老师讲到“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时,目光扫过全班,问道:“有哪位同学能谈谈对这句话的理解?或者结合自己的生活体验,谈谈对‘变’与‘不变’的看法?”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这种带有哲学思辨色彩的问题,对高一学生来说有些深奥。
这时,语文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林砚身上。这个学生最近名声大噪,他也想听听他的见解。
“林砚同学,你来谈谈看?”
林砚缓缓站起身。他并没有立刻引用古文或者高谈阔论,而是略微思索,然后用一种平静的、与他年龄不符的透彻语气说道:
“我觉得,外在的环境、际遇,甚至我们自身的情感,都处在不断的‘变’之中,就像流水和月亮。但或许有些内在的东西,比如对某些原则的坚持,或者内心深处某种……孤独的底色,是‘不变’的。认识到‘变’,才能释然;体会到‘不变’,或许才能找到一点属于自己的安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没有刻意追求辞藻,但话语里那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对生命状态的体悟,让语文老师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赞赏。这番理解,并非标准答案,却带着独特的个人思考和真实感,远比简单翻译古文更有力量。
“好!说得好!”语文老师抚掌赞叹,“林砚同学的理解很有深度,能联系自身,非常好!请坐。”
同学们看向林砚的目光,再次增添了新的分量。这个少年,似乎总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语文课在琅琅的读书声中结束。午休时间到了,饥肠辘辘的学生们纷纷起身准备冲向食堂。
林砚和王梓博刚走出教室门,准备下楼,却迎面碰上了似乎“恰好”经过的班主任王晓丽。
“林砚,”王晓丽叫住他,脸上带着看似随意的笑容,“你先过来一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林砚对王梓博说:“你先去食堂吧,我等会儿就来。”
王梓博看了看王晓丽,又看了看林砚,识趣地点点头:“行,那我先去占位子。”说完便汇入了下楼的人流。
王晓丽将林砚带到楼梯口一个相对僻静、少有人经过的转角处。这里光线有些昏暗,远离了喧闹。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王晓丽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林砚,老师想问问你,为什么这几天……不来老师这里吃饭了?”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试探,“是……是因为老师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林砚没想到王老师会特意来问这个。他摇了摇头,语气坦诚:“不是的,王老师,您做的饭菜很好吃。”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我觉得有点太麻烦您了。军训期间是特殊情况,现在正式上课了,我不想再过多打扰您的工作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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