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霓虹陷阱
凌晨两点的城中村,像一头匍匐在城市霓虹阴影下的巨兽。狭窄巷道被两侧高耸的握手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水的甜腻、隔夜饭菜的酸腐,以及不知从哪个汽修铺飘来的机油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属于底层挣扎的复杂怪味。刘晓璐将自己蜷缩在废弃洗衣机锈蚀的滚筒里,冰冷的铁皮透过薄薄的风衣渗入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死死捂住口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忍住一个即将冲出喉咙的喷嚏——三天前那个暴雨夜,在码头仓库偷拍孙天煜军火交易时,风衣下摆不慎沾染的硝烟味,此刻正被这潮湿角落里的霉味和铁锈味一点点蚕食、覆盖,仿佛连那惊心动魄的真相,也即将被这肮脏的环境所掩埋。
“把每个耗子洞都给我掏干净!找不到人,你们都给我去喂鱼!” 粗犷的吼声如同炸雷般在巷道里回荡,震得头顶排水管上的锈渣簌簌落下,掉进积水中溅起细小的水花。刘晓璐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听着那沉重的皮靴踏碎玻璃碴的“嘎吱”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带着死亡的威胁,步步紧逼。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盘在发髻里的银质发簪,那里面藏着的微型录音笔正以0.5倍速缓慢运转着,这是她特意设置的,为了延长录制时间,也为了在关键时刻不易被察觉。而衣领内侧,一枚伪装成纽扣的针孔摄像头,正将巷口三个守卫的位置、神态,甚至他们指间夹着的香烟明灭,都实时传输到她事先通过暗网租用的云端加密空间——那是她在察觉行踪暴露,匆忙逃离时,于论坛的代码混乱中趁乱激活的最后一道保险,也是她手中最后的底牌。
当那令人窒息的皮靴声最终停在洗衣机前时,刘晓璐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滑进风衣内袋,摸到了藏在内衣夹层里的防狼喷雾。金属喷头冰凉的触感给了她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却也让她的指尖因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这个动作让她瞬间想起三年前,她刚入职《深度周刊》,第一次跟着带教师傅老周跑社会新闻时的情景。老周是个头发花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记者,他曾在一个深夜,塞给她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她的“女记者生存三件套”:小巧的防狼喷雾、续航超长的录音笔,还有一支刻着“真相不死”的钛钢钢笔。“丫头,我们这行,是在刀尖上跳舞,”老周当时拍着她的肩膀,语气沉重,“记住,笔杆子是武器,也是良心。但首先,你得活着。” 此刻,那支钛钢钢笔正硌在她右侧的肋骨上,硬硬的,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感,仿佛老周的话语和期望,都凝聚在这冰冷的金属中,烫得她皮肤发痛,也烫得她那颗几乎要熄灭的决心,重新燃起了微弱的火苗。她不能死,至少不能带着真相一起死在这里。
“咔哒。” 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洗衣机那沉重的塑料盖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道惨白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利剑般直射进来,瞬间刺穿了黑暗,刺得刘晓璐眼前一片空白,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下意识地眯起眼,在强烈的逆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洗衣机口,如同死神降临。渐渐地,她看清了那张脸——那张曾无数次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被媒体誉为“青年才俊”、“慈善新贵”的脸。此刻,在这污浊的光线下,孙天煜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带着残忍戏谑的狩猎者笑容。他微微俯身,用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打量着滚筒里狼狈不堪的猎物,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玩味:“刘小姐,这场躲猫猫游戏,你觉得……是不是该结束了?”
他的话语像一条毒蛇,冰冷地缠绕上刘晓璐的心脏,让她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二、毒蛇的微笑
审讯室的单向镜后,空气仿佛凝结成一块冰冷的琥珀。凌希玥站在观察窗前,指尖在半透明的全息键盘上翻飞如蝶,每一次触碰都激起细碎的蓝光涟漪。她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紧紧锁定着玻璃那端被审讯椅固定住的身影,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目标人物生命体征稳定,心率112,肾上腺素指标超出正常阈值30%。她顿了顿,目光掠过屏幕上跳动的心理图谱,孙天煜的心理评估报告显示,他对的兴趣通常不会超过48小时,就像蛇类捕食,一击得手后便会失去耐心。
但他没杀她。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旁边传来,打破了这份沉寂。肖禹楠双臂环抱,眉头微蹙,他调出的数据流在空气中凝成一道道幽蓝色光带,如同某种神秘的符咒在空中流转。看这里,他伸手点向其中一段波动剧烈的曲线,刘晓璐被抓时曾尝试启动紧急预案,这个动作非常隐蔽,但我们的微表情捕捉系统记录到了。更关键的是,孙天煜的瞳孔收缩速率在那0.3秒内出现了异常峰值——这表明他认出了这个加密协议的启动手势。他抬眼看向众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是三个月前《都市晨报》内部才升级的安全系统,非核心人员绝不可能知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