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格勒布机场的落地窗外,克罗地亚的阳光正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姿态刺破云层,将金色的光斑肆无忌惮地泼洒在停机坪上。刘晓璐摘下脸上那副足以买下半个月房租的墨镜,露出一双精心描画过的凤眼。她将染成亚麻色的卷发随意拨到肩后,发丝掠过颈间,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指尖无意识地在护照扉页那行烫金的国际新闻社记者头衔上轻轻划过,冰凉的触感下,是滚烫的心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感。这本由凌希玥一手打造的身份档案,每一个细节都天衣无缝,却在安检时经受了三次近乎苛刻的严格核验,仿佛那些训练有素的边防人员的眼睛能穿透纸张,看到她灵魂深处真实的使命。此刻,它正安静地躺在Prada手包里,与一支斩男色口红和一支伪装成钢笔的微型录音笔共享着方寸空间,如同她此刻的人生,光鲜亮丽的表象下,暗藏着致命的锋芒。
刘小姐的波斯语口音很地道。移民官在交还护照时,突然用带着浓重巴尔干口音的英语开口,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鹰隼一般锐利,带着审视的笑意,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伪装。
刘晓璐捏着包带的手指微微收紧,皮革的纹理在掌心留下短暂的压痕。她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沉,随即又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按捺下去。脸上扬起标准的、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眼角的细纹恰到好处地展现着资深记者的历练:在德黑兰分社工作过两年,那段日子可真是难忘。说实话,波斯语可比克罗地亚语难多了,先生。她故意将重音落在二字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自嘲和对过往经历的。她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的疑虑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渐渐消散。当海关章地一声盖下,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某种通行证,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几乎是同时,藏在衬衫第二颗纽扣里的微型通讯器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电流轻响——那是凌希玥发来的信号,她的电子屏障已如无形的金钟罩,成功覆盖了她方圆五十米的范围,将她与这个陌生国度的危险隔绝开来。
黎明慈善基金会总部,坐落在萨格勒布老城区一栋气派非凡的巴洛克风格建筑里。厚重的石墙上爬满了深绿色的常春藤,雕花的铁艺大门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透着一股与二字似乎有些违和的肃穆与威严。刘晓璐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又必须走得优雅而从容。当她穿过雕花铁门时,正好撞见工作人员在分发午餐。穿着统一灰色制服的难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面无表情,动作划一,每个人接过餐盘时,都会机械地弯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调说一句:感谢新黎明的恩赐。那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驯服感,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刘晓璐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举起挂在胸前的莱卡相机——这是她记者身份最好的掩护。镜头对准阳光下猎猎飘扬的基金会旗帜,快门声轻响,实则启动了隐藏在热靴处的针孔摄像头,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悄无声息地记录下来。
刘记者,这边请。一个略显油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公关部主管伊万诺维奇,一个典型的秃顶中年男人,腆着微凸的啤酒肚,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黏腻的苍蝇,总在她领口若有若无地打转,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与欲望。刘晓璐心中泛起一阵生理性的厌恶,但脸上却笑得愈发妩媚。她顺势亲昵地挽住对方胳膊,用流利的塞尔维亚语抱怨着长途飞行带来的时差头痛,身上那款事后清晨香水的暧昧气息若有若无地蹭过男人的袖口。她能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男人身体的僵硬和随之而来的轻颤,以及那几乎要滴下来的口水。这个刻意为之的动作,果然精准地落入了某个视线中——二楼某个不起眼的窗口,一道身影几不可察地绷紧了背脊。林浩东正端着咖啡杯,杯壁光滑,映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握着杯柄的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直直地刺向她,带着警告,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培训中心的参观被伊万诺维奇地安排在次日清晨。当刘晓璐的高跟鞋叩响实训楼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时,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是某种倒计时的钟声。随着她的走近,大厅两侧墙上镶嵌的二十七个显示屏同时亮起,幽蓝的光芒映照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
瑞士,苏黎世湖畔,一间可以俯瞰整个湖面风光的私人办公室内。肖禹楠慵懒地靠在价值不菲的真皮座椅里,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巨大屏幕上那个东方女人。屏幕里,刘晓璐正用一口流利得让他都有些惊讶的阿拉伯语和几个叙利亚难民亲切地打招呼,笑容温暖,姿态自然,仿佛她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而不是潜伏在这龙潭虎穴之中。她的睫毛膏是YSL恒久款,男人对着嵌在袖口的麦克风轻笑,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防水性能不错,看来是做足了准备。他顿了顿,吐出一个烟圈,眼神骤然变冷,告诉艾琳娜,让她尽情玩,别太早弄死,我还想看看,这只美丽的东方蝴蝶,究竟能舞出怎样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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