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是说……大哥曾去过南关镇?”
“不,不只是去过,从年老与那人相熟的程度来看……
如果那人真是你大哥,那他应该常在镇上走动才是。”
“这……怎么可能……”
谢凉惊疑地跌坐回椅子,脑子里像是塞满了乱麻,毫无头绪。
“他说……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晋国,从未离开玉山!他……没道理骗我啊……”
夏浅见他这样无措,放下手中案宗,走到他椅后,扶着他的肩膀劝慰。
“或许是我认错了,也或许是……大哥他不想让你担心。”
谢凉犹疑地点点头,却又忽然想起……
“昨日大哥确实提过浅浅,他说,浅浅与我很般配。
想来他定是在哪里见过浅浅。
浅浅或许并未认错,那个人,真的有可能是大哥!”
大哥他去过镇北坡,还,暗中帮助过他?
他竟然这样迟钝,毫无察觉!
可,现在回首想来,却也有迹可循……
若照顾他的人一直是浅浅也就罢了。
但浅浅来前,那恶妇折磨了他三年!
他卧病在床,恶妇又没有赚钱的能力,仅靠他抄书换取微薄酬劳,供恶妇和她家人花销,他却灭有病死,饿死。
还在病榻之上,苟延残喘整整三年……
等等,抄书?
从前不曾在意过,如今想来却是蹊跷得很!
他抄的书呢?
为何一本也不曾在市面上见到?
他从椅子上坐直,高声传唤夏夜。
“孙豪,叫夏夜过来见我!”
“是!”
孙豪门外领命,过不多时,便将夏夜找了过来。
被夏浅包成了独眼龙的夏夜,入内即问。
“姐夫,你找我?”
“快马加鞭,速回边关,去南关镇荣盛书斋查一查,从前我抄过的书都被卖去了哪里。”
“抄书?”
夏夜不明所以,愣怔地看向夏浅。
夏浅凝眉轻嗔。
“别瞎打听,你姐夫让你去,你去就是了,记住,不要和其他人胡说。”
“哦,好,我这就去。”
“嗯,去吧,快去快回。”
夏夜颔首应下,转身刚要出门,又被谢凉叫住了。
“等等,再去一趟酒行,把酒行的年老带过来见我。”
“好!”
“嗯,记得多带几个人。”
谢凉知道,此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他就是心下慌得很,莫名不安。
夏夜也不想那么多,领了命令便退出了屋子。
屋内恢复了安静,谢凉撑着跳痛的额头,眉头紧锁。
夏浅见状,帮他按揉着太阳穴,温柔安抚。
“别急,谢凉,你要相信大哥,他这样行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嗯,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安……”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奢求大哥能回到他身边,只希望……
他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可是……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真的好想知道……
大哥在想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垂手描摹画卷上的护卫人影,无声轻叹。
转眸,视线却又落在了一旁的书籍上。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信手拿过一本《搜神记》,随手翻阅。
却眉头越皱越紧,翻阅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最终停在一张明显被人翻过许多次,略起褶皱的页面上。
他用带着夹板的右手按住书脊,左手抚摸着文字下方隐约可见的血迹,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他还叫夏夜去查……
查什么呢?
他抄的书,不就在这里摆着吗?
原来大哥逃命也要带在身上的,不只有那幅画,还有他的“闲书”……
见他神色有异,夏浅探身询问。
“谢凉?你怎么了,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谢凉深吸一口气,平定心绪,将书推给夏浅看。
“浅浅,这书是我抄写的。”
“是吗?”
夏浅扫了一眼字迹,却越发困惑。
“可这不是你的笔迹啊!”
“嗯,那时我初到边关,狼狈至极,不想被路虎以及谢家军旧部找到,便在抄书时隐匿了自己的笔迹。
三年间,我抄了许多本书,用了多种笔体。
若非看到这抹血迹,我自己都认不出这是我的亲笔!
可……大哥认出来了。”
他轻抚血迹,缓声解释,语气中略带嘲讽。
“这本书,《搜神记》,是我到边关后抄的第一本书。
我记得,那也是在寒冷冬日,家中能卖的东西都被卖光了,不能卖的就烧了取暖,可到最后,家里已经不剩什么能拆的了。
夏妮她怨我连累她一起挨饿受冻,日日又打又骂。
我实在无法,又没有银子做押金,只能从张家借来纸笔,写了封信送到镇上书斋。
求得机会,默写此书。
可写到一半的时候,早已冻裂的手指再也撑不住了,顺着毛笔向下滴血……”
回忆从前心酸,他轻声哼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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