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灵儿与沈宛联手献上的《流民安置防疫疏略》,如同一剂对症的良药,被朱由检以雷霆之势推行下去。史可法亲自督办,户部、工部、太医院联动,虽然过程中依旧少不了马士英一党的暗中作梗和官僚体系的推诿拖延,但在皇帝内帑的支持和史可法的强力推动下,秦淮河畔的流民聚集区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理、整顿起来。
简易窝棚搭起,划定区域隔离病患,沈宛带着太医院的医官和学徒,按照她改良的方子熬制避瘟汤药,分发下去。黄灵儿则发挥其组织能力和在军中的影响力,招募流民中的青壮,发放工具,由京营兵士带领,深挖厕坑,清理垃圾,疏通沟渠。
效果立竿见影。不过旬月,原本污秽不堪、哭声不断的流民区,秩序大为改观,疫病蔓延的势头被有效遏制。虽然依旧艰苦,但至少有了基本的生存保障和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南京城内因此可能爆发的瘟疫危机,也被消弭于无形。
此事在南京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百姓们交口称赞皇帝仁德,也记住了那位亲自在流民区奔走、指挥若定的红衣“女将军”,和那位沉静娴雅、妙手仁心的“药仙子”。
武英殿内,朱由检听着史可法汇报流民安置的进展,脸上多日来的阴郁终于消散了些许。他看了一眼趴在旁边、正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一个新玩具(黄灵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个藤编小球)的黄轩,心中感慨。
“神犬,若非你当初‘看’出她二人可用,朕或许就错过了这两员‘福将’。”他在脑海中说道。
黄轩叼起藤球,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汪汪!”(那是!本犬慧眼如炬!)
然而,树大招风。黄灵儿与沈宛的风头,尤其是她们明显倾向于皇帝、并切实做出了政绩的举动,彻底触动了马士英集团敏感的神经。
这一日,马士英府邸密室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的面孔。
“相爷,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阮大铖咬牙切齿,“那黄毛丫头和那个工部小官的女儿,如今在民间声望日隆,俨然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长此以往,这南京还有我等立锥之地吗?”
另一位马党官员也忧心忡忡:“尤其是那黄灵儿,她借着安抚流民的机会,与京营中下层军官多有接触,听说还私下切磋武艺,这分明是在为皇帝笼络军心!还有那沈宛,她改良的那些药方若在军中推广开来,也是收买人心的手段!”
马士英端着茶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却看不出喜怒:“急什么?不过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流之辈,能掀起多大风浪?皇帝以为靠她们就能站稳脚跟?笑话!”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们不是喜欢出风头吗?那就让她们出个够!找几个御史,上折子,参她们!”
“参?参什么?”阮大铖疑惑。
“参黄灵儿‘不守妇道,牝鸡司晨,结交外将,干预军政’!参沈宛‘妄改古方,以药惑众,其心可疑’!”马士英冷冷道,“记住,措辞要狠,帽子要扣得大!就算扳不倒她们,也要让她们惹上一身腥,看皇帝还如何重用!”
“妙啊!”阮大铖眼睛一亮,“还是相爷高明!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朝廷法度和礼教大防来对付她们!”
很快,几道措辞激烈、引经据典的弹劾奏章,便摆到了朱由检的御案上。内容无非是攻讦黄灵儿行为不端,有违礼教,与军中男子往来过密,恐有不轨;指责沈宛所学乃是“奇技淫巧”,所献药方未经充分验证,恐贻误病情,甚至暗指其可能与外界有不明勾连。
若在平时,这等针对女子的弹劾,朱由检或许会留中不发,或轻描淡写地斥回。但此刻,他深知这是马士英一党的反扑,目标直指他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权力基础。
他拿着奏章,沉吟不语。目光扫过殿内——史可法眉头紧锁,显然也觉得此事棘手;王承恩一脸愤慨,却无计可施;黄轩则停止了玩球,竖起耳朵,狗眼里闪着“又来了”的不耐烦。
“汪!”(陛下,那群老梆子又使阴招!)黄轩在脑海里骂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黄灵儿与沈宛联袂求见。
朱由检心中一动,宣她们进来。
二女进殿,行礼之后,黄灵儿率先开口,声音依旧爽朗,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陛下!可是有那起子小人,在背后嚼臣女与沈姑娘的舌根了?”
朱由检将手中的奏章递给王承恩,示意他拿给二女看。“确有此事。你们自己看看吧。”
黄灵儿接过奏章,快速扫了几眼,气得柳眉倒竖,直接将奏章摔在地上(幸好是卷轴):“放屁!全是放屁!什么叫‘结交外将’?我与京营兄弟切磋武艺,是为了强身健体,交流战法!难道非要像那些酸儒一样,躲在书房里之乎者也就是守妇道了?!还有沈姑娘,她的药方救了多少流民?太医院都认可了,他们凭什么污蔑是‘奇技淫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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