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晨露的湿气,吹散了最后一丝夜的凉意。
黄清璃在长椅上枯坐了一夜,老者那带着浓烈酒气与岁月沧桑的话语,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被他反复捡起、摩挲、思索。
那些关于“少年”、“摔打”、“甜味”的粗粝感悟,像一团复杂难解的线,缠绕在心头。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神农架的生死边缘,让他初尝了“疼”,但那老者话语里沉淀的、关于“疼”里裹着“甜”的体悟。
那是一种被漫长岁月反复淬炼后的回甘,是站在生命河流下游回望源头的复杂滋味。
此刻的他,如同站在湍急的源头,只能感受到水流的冰冷与冲击,尚无法真正理解那老者眼中浑浊又明亮的、属于河流深处的光。
“需要一生来体悟么……”他低声呢喃,望着东方海天相接处那抹越来越亮的赤红。
朝霞如燃烧的锦缎,肆意铺陈,染红了半边天空,也染红了墨蓝的海水,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就在这赤红霞光浸染视野的瞬间,黄清璃的眼底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金芒再次倏然闪过!
快如电光石火,甚至比昨夜那次更加难以捕捉。
那光芒并非源于灵力运转,更像是一种灵魂深处被触动后无意识的涟漪,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澄澈与了悟。
纵使无法完全理解老者话语的含金量,但一种模糊的认知已然扎根——老者所言,非虚妄,那是需要用漫长岁月去丈量、去印证的生命厚度。
霞光渐盛,海面碎金万点。
黄清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驱散了盘桓一夜的思绪。该回学校了。
上午的科技实验课在工程楼明亮的实验室进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化学试剂气味和仪器运转的低鸣。
黄清璃穿着白大褂,混在同学中间,操作着精密的传感器和数据采集器,记录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
他神情专注,动作沉稳,与周围并无二致,仿佛昨夜海边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体内缓慢流淌、修复着暗伤的灵力,以及那枚紧贴胸口的勋章,提醒着他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课程接近尾声,讲师正总结着实验要点。忽然,黄清璃胸前微微一热。
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避开周围同学的视线。
心念微动间,金银双色的勋章悄然投射出一面半透明的虚拟光屏,悬浮在他视线下方,只有他自己可见。
光屏亮起的瞬间,便如同水面投入石子,瞬间漾开几道涟漪,分成了四个较小的独立窗口。
每个窗口里都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左上角窗口,吴德昌激动的脸几乎要怼到屏幕上,他显然在某个光线不太好的地方,背景有些杂乱,脸上带着惯有的、有点傻气的兴奋:
“清璃!清璃!看到局里通告没?白鼎秘境!你去不去?去不去?”
右上角窗口,杨洪泽则显得沉稳许多,他似乎在室内,背景是简洁的书架,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声音清晰:“清璃,秘境通告收到了吧?机会难得,但风险并存。你的伤势恢复如何?考虑参加吗?”
左下角窗口,何知有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背景是堆满书的书桌。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书卷气的锐利:
“清璃,秘境开启在即。其中或有我们修炼所需之物。你意下如何?”
右下角窗口,高风灼的背景则是一片开阔地,似乎刚结束某种训练,额角还带着汗珠,眼神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
“清璃!秘境啊!这次必须得去!我的筑火功正缺个地方好好施展!带我一个!你肯定去吧?”
四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带着不同的语气和关切,核心问题却只有一个:去不去秘境?
黄清璃看着光屏上四张熟悉的脸,感受着那份隔着屏幕传来的、属于同袍的关切与期待。
他没有丝毫犹豫,迎着四人询问的目光,平静而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去。”
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透过勋章内置的传讯系统清晰地传到四人耳中。
“好!爽快!”吴德昌第一个欢呼。
“嗯,明白了。保重。”杨洪泽点点头。
“那行。”何知有嘴角微扬,继续埋首书卷。
“哈哈!就等你这句话!到时候让你开开眼!”高风灼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虚拟光屏上的窗口迅速隐去,如同从未出现过。实验课也恰好结束,讲师宣布下课。
黄清璃脱下白大褂,随着人流走出实验室。
上午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走廊上,明亮而温暖。
解决了秘境的问题,心头仿佛卸下一个小担子。
他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学楼,初夏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拂过面颊。
鬼使神差地,脚步便转向了熟悉的方向。
推开“七分甜”奶茶店的玻璃门,熟悉的甜香与冷气扑面而来。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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