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床铺。
叠放整齐的粗布衣裙。
如豆的、孤零零摇曳的油灯。
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将陈长生整个人彻底冻结在原地。他瞳孔涣散,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令人窒息的虚无。
依依……不见了?
他拼尽一切,杀穿层层阻碍,斩灭无数敌寇,带着满身伤痕和沸腾的杀意闯到这里……迎接他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那满腔的怒火,那焚心的焦灼,那不惜一切也要救她出去的决绝……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个巨大而残酷的笑话。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如同无形巨手,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用力揉搓,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左肩的伤口传来更加剧烈的麻痹和刺痛,毒素似乎也因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加速蔓延。
不……不可能!
他猛地扑到床前,双手颤抖着抓起那套叠放整齐的衣裙。是的,是依依的衣服,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她身上特有的皂角清香。
衣服在这里,人呢?!
他猛地转头,赤红的目光疯狂扫视着这个狭小、简陋的房间。除了床和桌子,空空如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打斗的迹象,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她可能去了哪里的线索。
就像……就像她凭空蒸发了一样!
是谁?
是谁带走了她?
是那个诡异的灰袍道士?还是……另有其人?
无数的猜测和更深的恐惧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阵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压抑的咳嗽声,极其突兀地从房间角落那堆散乱的干草堆后面传了出来!
声音极其细微,若非陈长生感知远超常人,几乎就要错过!
有人?!
陈长生浑身猛地一僵,几乎停滞的心脏再次疯狂跳动起来!他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想也不想,柴刀直指草堆,用那沙哑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厉喝道:“谁?!出来!”
草堆后面似乎被这声厉喝吓到了,那微弱的咳嗽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极其恐惧的颤抖声。
陈长生眼神一厉,不再废话,一步踏前,柴刀毫不犹豫地猛地挑向那堆干草!
哗啦——
干草被挑飞散开,露出了藏在后面角落里的……东西。
那不是东西。
那是一个人。
一个瘦小得如同孩童、蜷缩成一团、浑身沾满草屑和污垢的身影。她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肮脏破旧的下人衣物,头发枯黄散乱,脸上布满黑灰,几乎看不清面容。此刻,她正用一双布满冻疮和伤口的小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一双因为极度恐惧而睁得大大的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如同血狱修罗般的陈长生,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不是依依。
陈长生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失望和焦躁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但他还是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柴刀刀尖微微逼近,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这屋里的人呢?!”
那小女孩被他吓得猛一哆嗦,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只是拼命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小动物般的哀鸣。
陈长生看着她那惊恐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的模样,眉头死死皱起。他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和杀气可能吓到了对方。他尽力收敛了一些外放的煞气,但声音依旧急促冰冷:“回答我!之前关在这里的那个姑娘,去哪了?!”
或许是煞气的收敛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陈长生反复追问“姑娘”让小女孩意识到他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她颤抖着,极其恐惧地、小心翼翼地抬起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怯生生地指向房间另一侧墙壁下方。
陈长生顺着她指的方向猛地看去!
那里堆放着一些杂乱的木柴和破麻袋,看起来并无异常。
“那里有什么?!”陈长生追问,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小女孩放下手,又开始拼命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又或是极度害怕着什么。
陈长生不再犹豫,几步跨到那堆杂物前,柴刀挥动,粗暴地将木柴和麻袋全部挑开!
杂物之下,露出了墙壁本身。
依旧是夯土的墙壁,似乎没有任何特别。
就在陈长生眉头越皱越紧,以为小女孩在骗他之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墙壁靠近地面的某一处!
那里,有一块墙皮的颜色和纹理,与周围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而且,那块区域的边缘,似乎有一道极其隐蔽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缝隙!
暗门?!
陈长生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依依被转移到暗门后面了?!
他立刻蹲下身,手指沿着那缝隙仔细摸索,同时用力推按那块可疑的墙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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