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如同亿万把冰冷的锋刃,疯狂切割着护体魔气与灰芒。墨烬渊将凌九幽紧紧护在怀中,以宽厚的脊背硬生生承受了大部分冲击,玄衣之上魔纹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他一声压抑的闷哼。
凌九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力量的急剧消耗。那规则触手的一击,远超之前任何敌人,带着一种近乎“天道刑罚”的纯粹恶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碾轧他们这两个“异数”。
“烬渊!”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额间弑神符文再次炽亮,灰蒙蒙的光晕扩散开来,试图抵消周遭狂暴的空间之力。这力量对规则有着奇特的克制,但在此等程度的乱流中,也仅是勉强护住两人周身方寸之地。
“无妨。”墨烬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血瞳却亮得惊人,“甩开那鬼东西了……但坐标已乱,不知会坠向何处。”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前方极度混乱的虚空乱流深处,突兀地出现一点微光。
那光芒并非空间自然生成,稳定而柔和,带着一种古老的召唤意味。
紧接着,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牵引力骤然传来,精准地笼罩住两人,仿佛一只无形巨手,将他们从狂暴的乱流中轻轻“捞”了出去!
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消失。
双脚触及实地,是一种温润如玉、微带暖意的奇特触感。
周围不再是冰冷死寂的虚空,而是一片朦胧而广阔的空间。远处仿佛有无尽星云流转,近处则漂浮着许多巨大的、残破的古建筑碎片,它们寂静地悬浮着,像是被时光遗忘的墓碑。空气(如果这里有空气的话)中弥漫着苍凉、古老而又宁静的气息。
“这里是……”凌九幽迅速脱离墨烬渊的怀抱,异瞳警惕地扫视四周,灰芒与冰焰金辉在指尖吞吐不定。墨烬渊亦瞬间魔枪在手,血瞳环顾,魔识如潮水般铺开,却如泥牛入海,探不到这片空间的边际。
“一方……脱离于现世之外的庇护所。”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某种奇异安抚力量的声音缓缓响起。
两人猛地转头。
只见不远处,一块最为巨大的、形似宫殿穹顶的残骸上,盘膝坐着一位老者。他身形虚幻,仿佛由无数微光尘埃凝聚而成,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包含了整片星海的生灭,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与智慧的沉淀。
正是那声叹息的主人!
“你是何人?”墨烬渊一步挡在凌九幽身前,魔枪斜指,煞气凛然。尽管对方看似没有敌意,但刚刚经历追杀,他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未知存在。
老者对于他的敌意并不在意,目光反而越过墨烬渊,落在了凌九幽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额间那已然隐去、却仍留有微妙波动的弑神符文之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震惊、怀念、欣慰,最终化为浓浓的悲悯。
“漫长的岁月过去了……‘逆契者’的印记,终于再次显现。”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亘古的回响。
逆契者?凌九幽心中一震。这称呼与她获得的残缺记忆碎片隐隐呼应。
“你知道这符文的来历?”她按住墨烬渊的手臂,上前一步,异瞳直视老者,“这里又是哪里?刚才那些规则触手是什么?‘牧羊人’又是什么?”
她语速极快,问题直指核心。
老者微微颔首,虚幻的手臂轻轻一挥。
刹那间,周围悬浮的那些巨大残骸微微亮起,一道道柔和的光线在残骸之间交织,构成了一幅模糊而浩瀚的星图。星图之中,有无数光点明灭,但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一片令人心悸的灰暗之中。
“此地,乃是‘星火之墟’。”老者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寂寥空间,“是无数纪元以来,那些不甘被‘契约’奴役、在抗争中败亡湮灭的文明与强者,最后残存意志与痕迹的汇聚之所,是逃亡者的墓园,亦是……最后的火种藏匿之地。”
凌九幽和墨烬渊心神剧震。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残骸,仿佛看到了无数悲壮抗争的落幕。
“至于追击你们的,”老者语气凝重起来,“那是‘清道夫’,‘牧羊人’麾下最为冰冷的规则造物。它们负责清除一切试图触碰真实、威胁‘牧场’稳定的‘病毒’。你们在归墟的举动,尤其是你,‘逆契者’,你的觉醒,已经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牧羊人……就是天道契约背后的主宰?”墨烬渊血瞳眯起,抓住了最关键的点。
“主宰?”老者似是不屑地轻轻摇头,又带着无尽的忌惮,“它们或许是,或许……也只是更庞大体系下的看守。真正的真相,早已被层层迷雾与岁月埋葬,或许只有抵达‘规则之源’,才能窥见一二。”
他顿了顿,看向凌九幽:“‘逆契者’是唯一被预言能撕裂契约、触及源头的人。但也因此,你们将成为‘清道夫’乃至其背后存在优先清除的目标。前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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