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幽猛地睁开双眼，冰蓝与赤金的异瞳中残留着方才那震撼景象带来的冰冷碎光。她急促地呼吸着，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才让她确信自己已脱离了那段强行灌入脑海的信息洪流。
“九幽！”墨烬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宽厚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精纯的魔元力涌入她体内，试图抚平她灵魂的激荡。
“我没事。”凌九幽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反手抓住墨烬渊的手腕，力度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但我看到了……‘牧场’。”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这片刚刚脱离的、正在他们身后缓缓崩塌湮灭的时空碎片。周围的虚空乱流似乎都因此变得躁动不安。
“那不是比喻，烬渊。”她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无数世界，亿万生灵，就像被圈养的牲畜。我们所认知的修炼、飞升、乃至天道规则……可能都只是一套精心设计的‘育肥’程序。而那些所谓的‘飞升’，或许就是被‘收割’的时刻。”
墨烬渊的血瞳骤然缩紧，周身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将靠近的几块空间碎片碾为齑粉。他虽为魔尊，统御一域，却也从未想过，自己乃至整个魔域，都可能只是他人牧场中的一员。
“那段信息呢？”他沉声问，声音里压抑着风暴。
凌九幽闭了闭眼，额间那枚已隐去的“弑神符文”似乎在微微发烫。“是警告，但也像是……挑衅，或者说，是一种‘资格认证’。”她梳理着脑中多出的信息，“信息源无法判断，但它揭示了‘牧场’的部分真相，并指向了一个坐标——一个疑似‘牧者’观察站的区域。”
“它在引诱我们前去。” 墨烬渊立刻做出了判断，血瞳中红芒大盛，是冰冷的杀意。
“是阳谋。”凌九幽冷笑，异瞳中闪烁着疯狂而理智的光芒，“它知道，在得知真相后，我们不可能无动于衷。尤其是……”她抬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眉心，“……它。”
就在这时，她眉心的“弑神符文”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不再是黯淡的灰色，而是流转着一种饥饿的、贪婪的暗金色光芒。符文微微震动，散发出强烈的渴望，目标直指——那片刚刚崩塌的时空碎片深处，某种正在随着碎片一同消散的、无形无质的东西。
“规则……残骸……” 凌九幽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那是符文传递给她的本能渴望。
未等墨烬渊阻止，她额间符文骤然射出一道灰金色的光束，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猛地扎入那片崩塌的混沌之中！
“嗡——！”
虚空震荡！一股难以言喻的、蕴含着秩序与崩坏双重意味的能量被强行抽取出来，如同百川归海，被“弑神符文”贪婪地吞噬、吸收！
凌九幽浑身剧震，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某种更宏大、更本质的力量冲刷、淬炼。她对周围虚空规则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那些维系空间存在的、纤细而脆弱的规则之线！
她有一种预感，只要她愿意，现在就能轻易扭曲甚至扯断这些线，让这小片虚空彻底陷入混乱！
这种掌控规则的感觉，令人沉醉，也令人恐惧。
墨烬渊护在她身前，魔枪横握，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他感受到凌九幽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多了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近乎“立法者”的威严。
几个呼吸间，那片时空碎片彻底湮灭，而“弑神符文”也满足地隐没下去，只留下凌九幽眼中愈发深邃的光芒。
“它‘吃饱’了。”凌九幽感受着符文的满足和隐隐传递出的“更多……还要更多……”的意念，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邪异的弧度，“看来，与‘牧者’的冲突，并非是我们的选择，而是……必然的宿命。这符文，生来就是为了‘弑神’，为了吞噬‘规则’而存在的。”
墨烬渊看着她，血瞳中没有任何畏惧，只有无尽的纵容与决绝：“那就让它吃个够。牧者的规则，也该换换了。”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这片不稳定的虚空时，凌九幽猛地转头，异瞳死死盯向那片已彻底消失的时空碎片原本所在的位置。
在她的规则视觉下，那里并非空无一物。一个极其隐秘、几乎与虚空融为一体的、由无数细密符文构成的标记，正如同水母般微微闪烁，散发着冰冷而恶意的气息。这标记的核心波动，与之前那段信息中蕴含的、属于“牧者”的意志，同出一源！
他们果然被标记了！
更让她心底一沉的是，她感觉到，这个标记并非静止的，它像是一颗种子，正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向着更深层的虚空维度发送着某种信号！
“我们被‘定位’了。”凌九幽声音冰冷，“这个标记在持续运作，甩不掉。它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无论我们逃到哪里，‘牧者’或许都能找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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