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号”漂浮在那片墨蓝色的死寂海面上,如同风暴眼中短暂的宁静。船体的轻微摇晃提醒着人们方才那场与未知深海怪物的惊魂遭遇。甲板上,船员和行动队员们正在紧急检查船体受损情况,更换被撞坏的传感器,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沉的不安。
苏晚晴站在林烬的舱室外,隔着门板,仿佛也能感受到里面散发出的、那种非人的冰冷与紊乱的能量波动。陈国华刚刚出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情况很复杂,”陈国华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科学信仰被反复践踏后的麻木,“他的生理指标在快速恢复,甚至比风暴之前的状态更好。但是……他脑部的活动模式,还有体内那种未知能量的活跃度,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而且……极不稳定。”
他看了一眼紧闭的舱门,压低声音:“苏总,我怀疑……这片海域,或者说‘归墟’散发出的某种能量场,与他体内的异变产生了……共鸣。他在无意识中调动了那种力量驱赶了那些怪物,但这可能进一步加速了……某种我们无法控制的变化。”
苏晚晴的心沉了下去。共鸣?加速变化?这意味着什么?林烬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办法抑制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国华摇了摇头,苦涩道:“我们对那种力量的本质一无所知,现有的药物和手段……几乎无效。只能靠他自己……或者说,看他体内那种变化的最终走向。”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就在这时,秦风从舰桥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满是杂乱波形的报告。
“苏总,陈博士,你们最好来看看这个。”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几人迅速来到舰桥。技术官指着主控台上一个不断刷新着诡异波形的屏幕说道:“这是刚刚布放下去的深水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在大约一千五百米深度,我们捕捉到了一种……规律性的低频声波信号。”
屏幕上,一条起伏不定的波形图中,隐约可见一段段重复出现的、极其低沉、仿佛来自亘古的脉冲信号。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被探测器转化为可视的波形,带着一种蛮荒、冰冷,又仿佛蕴含着某种信息的质感。
“分析过了吗?”苏晚晴问道。
“正在分析,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项。”技术官敲击着键盘,“信号结构非常古老……而且复杂,不像是自然现象,更像是……某种……语言?”
语言?
这个词让舰桥上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深海之下,谁在“说话”?
“信号源能定位吗?”秦风追问。
“很难,干扰太强了。但大致方向……指向我们正前方的深海海沟,也就是……‘归墟’可能的坐标中心区域。”
归墟……不仅在干扰他们的设备,孕育着未知的怪物,还在发出古老的“语言”?
“把信号录下来,持续监测。”苏晚晴下令,她感到一阵头痛,信息的复杂和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处理极限。
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林烬舱室的方向。那片深海发出的“声音”,与他体内的异变,是否也存在某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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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烬的昏迷,并非一片黑暗。
他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充满混乱低语的深渊。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精神防线。
他看到了冰冷的金属墙壁,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复杂仪器,还有那些穿着密封防护服、眼神漠然的身影……“创世纪”……实验台……注射……
他听到了某种低沉而宏大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与探测器捕捉到的低频声波隐隐对应……
他感觉到了某种呼唤,来自深海,古老、冰冷,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亲切感,仿佛在召唤着流落在外的同类……
在这些混乱的碎片中,一个画面反复出现,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散发着幽暗光芒的庞大建筑群,静静地矗立在深海的海床之上。建筑的风格绝非人类现有文明所能企及,充满了流畅而诡异的几何线条,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表面铭刻着无法理解的符号。而在建筑群的最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漩涡般的深井,井口散发着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
归墟之门!
这个名词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他的意识。
同时,另一段被尘封的记忆,也随之松动、浮现——
那是一个狭小的观察窗,窗外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海水。年幼的他(或者说,某个时期的他)被固定在一个冰冷的座椅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一个穿着白大褂、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是父亲苏哲明吗?)站在他面前,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疲惫,对他说:
“……钥匙……你是唯一的钥匙……‘归墟’在呼唤它的主宰……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打开‘终焉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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