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高阶秩序战舰的残骸,如同冰冷的墓碑,静静悬浮于陌生的星域,诉说着方才那场超越常规认知的规则之战。星海重归死寂,但那无处不在的、属于“归一”的冰冷意志,却并未因这三艘先锋的覆灭而退去,反而如同被惊扰的蜂群,变得更加凝实、更加……“专注”。
林烬立于虚空,周身那因彻底融合负熵奇点而散发的规则光晕已完全收敛,但他整个人的“存在感”却与这片宇宙格格不入,仿佛一个行走的、活着的“规则异常点”。他微微喘息着,刚才那看似摧枯拉朽的胜利,实则是对他新形态的极限考验,精神和本源的消耗远超想象。
苏晚晴和零通过连接,共享着他那份超越常理的感知,此刻仍处于巨大的震撼与信息过载之中。他们“看”到,无数细微的、苍白色的规则丝线,正从宇宙的四面八方,如同受到无形引力般,向着这片星域缓缓汇聚、编织,构筑着某种更加庞大、更加森严的……“牢笼”。
“它在调集力量。”林烬的声音直接在两人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凝重,“这不是报复,这是……‘肃正’。对我们这种‘系统错误’的最终清理程序,已经启动了。”
他能感觉到,那锁定此地的意志,其层级远超刚才的三艘战舰,带着一种近乎宇宙本源规则的冷漠与不容置疑。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不断汇聚的秩序力量彻底包围、湮灭。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零迅速计算出结论,“但常规超空间跃迁已被未知秩序场干扰,成功率低于千分之三。”
“去‘星骸王座’。”林烬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一个名字。这个词并非来自他的记忆,而是刚才在与负熵奇点彻底融合、感知规则源头时,如同水到渠成般浮现在他意识中的信息碎片——那是初代“守望者”文明留下的、最古老的遗产之一,一个连“归一”都未能完全渗透或摧毁的、隐藏在宇宙墓园深处的坐标。
“星骸王座?”苏晚晴疑惑。
“一个坐标,一个……可能藏有答案的地方。”林烬没有过多解释,他抬起手,负熵奇点的力量再次被引动,但这一次,并非用于战斗或防御,而是用于……“共鸣”与“导航”。
他闭目凝神,意识沿着那冥冥中的感应,跨越无尽光年,触及那个隐藏在无数文明残骸与时空褶皱深处的古老印记。一股苍凉、浩瀚、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微弱波动,如同穿过漫长隧道的风,回应了他的呼唤。
“找到了。”林烬睁开眼,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星河流转般的光芒。他双手虚划,负熵之力在身前勾勒出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攻击,而是构成了一道稳定的、散发着与“星骸王座”同源波动的空间坐标。
“方舟,跟上。”
他没有进入“方舟”,而是直接迈步,踏入了那由符文构成的空间涟漪。“方舟”紧随其后,舰体与那涟漪接触的瞬间,并未引发剧烈的空间震荡,而是如同融入水中的倒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片正被秩序力量层层封锁的星域。
就在他们消失后不到片刻,原本他们所在的虚空,骤然被无比刺目的苍白之光充斥!那光芒并非来自某个光源,而是空间本身被某种绝对秩序的力量强行“格式化”所呈现出的现象!光芒散去后,那片星域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与“死寂”,连最微小的星际尘埃和背景辐射都被彻底抹平,只剩下绝对的、冰冷的秩序真空。
……
穿越空间通道的感觉与以往任何一次跃迁都不同。没有撕扯感,没有眩晕感,只有一种仿佛在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的、缓慢而沉重的“滑行”。周围是无数飞逝的、模糊的文明光影与破碎的规则剪影,仿佛在阅览一部加速了亿万倍的宇宙兴衰史。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没有星辰,没有星云。
他们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星球残骸、破碎大陆、星系核心碎片以及难以名状的巨大生物骨骸堆积而成的……“坟场”之上。这些残骸大多呈现出一种被抽干了所有能量与生机后的、黯淡的灰白色,如同风化了无数岁月的枯骨,静静地漂浮在永恒的黑暗虚空中。
而在这一切残骸的中心,是一座……“王座”。
那并非由金银珠宝铸就,而是由一颗无比庞大、早已熄灭冷却的恒星核心雕琢而成。王座的靠背高耸入“云”(如果这片虚空有云的话),其上镶嵌着无数颗如同眼睛般、散发着各色微弱光芒的……文明火种结晶!这些结晶大小不一,光芒明暗不同,仿佛代表着无数个曾被“归一”吞噬的文明,它们最后的光辉被收集、封存于此,成为了这座王座永恒的装饰。
王座本身,则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悲怆。它静静地矗立于万界尸骸之上,仿佛一位沉默的君主,统治着这片宇宙的终极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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