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弦靴底粘稠血液的啪嗒声,在死寂的小区废墟中敲打着仅存几人的神经。
王十方瘫坐在残骸的阴影里,初阳只吝啬地照亮他僵直无法动弹的膝盖以下。
他看着韦弦染血的背影一步步走向袁依,那个被提溜起来的女孩像只受惊的兔子,徒劳地对其他人挥了挥手。
“打起精神吧,活下来,就是结果。”
韦弦的声音不高,却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伤,死…”他的目光扫过废墟中那些被骨矛钉穿的、属于高岭和张阳的残缺尸体,
“…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代价。选择踏入战场,选择面对它们,就要支付筹码。”
“袁依,走了。”
蓝光骤起,空间扭曲。
袁依和韦弦的身影化作湛蓝色光粒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更加浓重的血腥味、遍地狼藉、两具冰冷的同伴遗体。
杨浩然的目光则死死盯着那片虚无的空气。
那里,闵心半透明的身影依旧焦急地徘徊着,无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幽灵的担忧像一捧温热的泉水,暂时浇熄了他眼中因同伴惨死而翻腾的幽暗。
他不能沉沦,他答应过要活下去。
……
学区房小区,三栋五楼。
湛蓝色圆盘出现,空间涟漪平息。
韦弦和袁依出现在一间弥漫着灰尘和淡淡霉味的客厅里。
老旧沙发上的防尘布掀起一角,茶几上还放着半杯浑浊的水。
韦弦松开她,身体晃了一下,后背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传来尖锐的刺痛,鲜血顺着破碎的衣角滴落在地板上。
他拒绝了黄月的【治愈】。
微自愈的力量在疯狂修补,但失血和剧痛依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靠墙稳住身形,从腰间的包仅存的完好夹层里摸出一个沾血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嘶嘶的电流噪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林家柒,找到人了吗?”韦弦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依旧平稳。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年轻却带着明显紧张和敬畏的男声:“韦弦哥!你…你那边动静太大了!我…我看到了!千面…两只都…都没了?”
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嗯。”韦弦的回应只有一个音节。
“找…找到了!就在你身后那栋楼,五楼,左边那户!阳台窗帘拉着,但我【天眼】穿过去看到了!两个男的,二三十岁的样子!一个穿灰色夹克,一个穿黑色卫衣!他们…他们刚才一直在窗边看你们打架!我看到那个灰夹克的男人对着你们的方向做了好几个奇怪的手势,手指头跟抽筋似的乱动!另一个手里好像捏着个小火苗!肯定是在用誓泯!鬼鬼祟祟的!”
韦弦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他切断通讯,将对讲机揣回口袋。目光转向窗外,越过狼藉的小区,落在对面那栋同样破败的居民楼上。
原来是你们。
“在这等我。”
他转身,径直走向门口。
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血脚印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清晰无比。
……
五楼,左边那户。
秦宏猛地拉上最后一个背包拉链,额角渗着冷汗。
“快!那白毛肯定察觉了!妈的,两只千面都栽了,这怪物!”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李毅豪脸色同样难看,手里捏着一个打火机大小的金属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是他发动【火焰】誓泯的媒介。
“【盲目】的干扰对他好像屁用没有!”
两人手脚麻利地将几个背包堆到门口。
咚咚咚……
不急不缓,却带着某种冰冷质感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两人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僵在原地,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这个时候!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有人敲门?!
秦宏对李毅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屏住呼吸,慢慢挪到猫眼前,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
门外空空如也。
难道是错觉?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我进来咯。”
一个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
砰!!!
一声爆响!整个门锁连同周围的门框木屑如同被无形巨力硬生生撕裂、崩飞!
坚固的防盗门向内猛地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尘埃弥漫中,一个身影倚在变形的门框上。
白发凌乱,沾染着干涸和新鲜的血迹,破碎的衣物下是狰狞的伤口。
脸色因失血而显得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像淬了寒冰的匕首,平静地扫过屋内僵硬的两人。
正是韦弦。
“呦,两位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呢?”他嘴角上扬,那弧度让秦宏和李毅豪置身冰窖,骨髓都在发冷。
他随意地走进来,仿佛回自己家,目光扫过地上那几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然后一屁股坐在唯一还算干净的床沿上,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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