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紧紧搂着怀中的“囡囡”,干枯的手颤抖着抚摸女童枯黄的头发,一遍遍地喃喃低语:“不怕了,囡囡不怕了…奶奶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她浑浊的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种固执的满足,仿佛自己真的从“恶人”手中保护了唯一的亲人。
她完全忽略了怀中孩子那异常冰冷的体温,以及那身红袄上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隐隐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女童,或者说噬魂妖,安静地依偎在老妇人怀里,那张苍白的小脸埋在老妇粗糙的衣襟中。
然而,露出的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却毫无情感地、冰冷地扫视着周围那些小心翼翼重新推开房门的村民。
村民们脸上带着恐惧、疑惑,以及一丝对老妇人成功“救下”孩子的茫然。
没有人注意到,女童那看似无害环抱着老妇人的小手,指尖处,原本略圆的指甲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变得细长、尖锐,隐隐透出一种乌黑的色泽。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山脊,最后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随即迅速被浓重的墨蓝吞噬。
黑夜降临,沉重的黑暗笼罩着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村中唯一还亮着灯火的是老妇人的那间低矮茅屋。
她将女童安置在铺着干净但依旧破旧布褥的炕上,自己则坐在炕边,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慈爱地看着“孙女”,手里拿着一块粗粮饼子,试图喂给她。
“囡囡,吃一点,吃了就不饿了…”老妇人的声音温柔得近乎卑微。
女童只是睁着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看着她,既不张嘴,也不动弹,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油灯的光线在她眼中跳跃,却照不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反而让那双眼显得更加空洞诡异。
老妇人叹了口气,只当孩子是受了惊吓,便将饼子放在一旁,轻轻拍着她:“不吃就不吃,睡吧,囡囡,奶奶守着你…”
她完全没有看到,在她转身去拨弄灯芯的刹那,女童的嘴角再次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向上扯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这一次,那“笑容”中蕴含的恶意与贪婪,几乎要满溢出来。
夜,深了。
村中最后几盏灯火也相继熄灭。
万籁俱寂,只有山风穿过枯枝的呜咽,以及某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湿滑之物拖过地面的窸窣声。
老妇人趴在炕边睡着了,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依旧担忧着她的“囡囡”。
炕上的女童,却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
她的动作不再是白日里那种孩童般的迟缓,而是变得一种诡异的流畅与非人的柔韧。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竟然开始泛起一丝丝极淡的血色微光,如同两点燃烧的余烬。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小手。
皮肤下的东西开始剧烈蠕动,指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手指以一种违反生理结构的方式拉长,指尖彻底化为乌黑锋利的尖爪。
她抬起一只手,用那锋利的爪尖轻轻划过炕沿粗糙的木头。
嗤——
一声轻响,木头上瞬间出现一道深切的划痕,边缘光滑如镜。
她似乎满意了。
然后,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熟睡的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脖颈上。
那里,苍老的皮肤下,血管微微搏动。
她慢慢地俯下身,凑近老妇人。
她的嘴巴开始无声地裂开,越裂越大,远远超出了常人所能达到的极限,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细碎如同锯齿般的尖牙。
口腔深处,是一片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一股浓郁的血腥恶臭从中弥漫开来。
她没有立刻咬下去,而是先深深地、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白气从老妇人口鼻间飘出,被她吸入。
那是生魂的精气。
老妇人在睡梦中痛苦地蹙了蹙眉,呼吸变得更加微弱。
就在这时,女童——此刻或许应该称之为它——猛地张开了血盆大口,以一种快得只剩残影的速度,精准地咬合!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老妇人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只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彻底瘫软下去。
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却被那张巨口贪婪地吮吸吞噬,一滴也未浪费。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紧紧包裹着骨骼,脸上的安详彻底凝固成一种僵硬的恐惧。
它吸干了老妇人的血液与最后的精气,满意地抬起头。
嘴角残留着猩红的血迹,它伸出细长乌黑的舌头,以一种非人的灵活舔舐干净。
那双燃烧着血光的眼睛中,流露出赤裸裸的满足与更加饥渴的欲望。
它轻盈地跳下炕,落地无声。
它身上的那件红袄,在吸收了鲜血后,颜色变得越发暗红深沉,仿佛活物般在微弱的光线下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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