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剑宗,主峰之巅。
万宗法会的喧嚣如同鼎沸的海洋,灵光、剑气、术法轰鸣、以及无数修士的议论赞叹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云海与天际。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与光彩,在那高台之上,万载空青冰魄宝座之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同沸汤泼雪,瞬间消融于无形。
若离端坐于冰魄宝座之上。
那宝座散发出的极致寒意,并非死寂,而是一种活着的、仿佛拥有自我意志的绝对冰冷。
它在她周身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领域,空气凝固,光线经过那里都似乎被冻结、折射,让她的身影显得愈发朦胧而遥远,如同端坐于另一个维度的神只。
她甚至无需任何动作,无需任何言语。
仅仅是存在本身,便是规则的体现,力量的巅峰,不可逾越的天堑。
下方广场,万千修士。
无论是叱咤一方的宗门巨擘,还是初出茅庐、心比天高的年轻天才,在他们目光触及那抹素白清冷身影的瞬间,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灵魂的战栗与灵力的凝滞。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敬畏与卑微。
许多人心怀激动与渴望,试图上前搭话,哪怕只是混个脸熟,能在圣女殿下面前留下一丝微末的印象,也足以成为他们今后百年吹嘘的资本,甚至能影响一个宗门的兴衰。
然而,真正能鼓起勇气、并且有资格靠近那九丈九高台的,寥寥无几。
首先尝试的是一位南疆大派的宗主,修为已至出窍初期,在南疆一带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整理了一下华贵的袍服,脸上堆起最恭敬的笑容,捧着一枚宝光莹莹的玉盒,在得到外围侍卫的默许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三步。
仅仅三步!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冻结神魂本源的寒意瞬间袭来!并非针对他,只是那冰魄宝座自然散发的领域余波!
那位宗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血液几乎冻结,灵力运转彻底停滞,连思维都变得迟滞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渺小的虫豸,突然闯入了冰河世纪的绝对零度核心,下一刻就要被彻底湮灭!
他手中的玉盒“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却连弯腰去捡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惊恐地、踉跄着后退了十几步,直到退出那寒意领域的边缘,才如同溺水之人般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
周围投来一片或同情或讥讽的目光。
自不量力!
那是圣女殿下!岂是等闲之人能够靠近的?
接下来,又有一位以炼器闻名于世的大宗师,自持身份尊贵,且准备的礼物是一件巧夺天工、足以抵挡炼虚修士一击的“九星护心镜”。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起宗门秘传的炼火心法,周身笼罩着一层赤色光晕,试图抗衡那极致寒意。
他比前一位多走了五步。
然后,他周身的赤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那件他引以为傲的护心镜甚至没来得及激发,表面就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灵性大失。
他本人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显然是功法被寒气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狼狈不堪地被同伴扶了下去。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在试图巴结的人群中蔓延。
那高台之上的寒意,并非简单的低温,而是一种蕴含着至高法则、能瓦解一切低于其层次力量存在的绝对领域!没有相应的实力与位格,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与那位圣女殿下之间的差距,是何等巨大的、令人绝望的天堑!那不是努力可以弥补的,那是云泥之别,是神凡之隔!
之后,再无人敢轻易尝试。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宗门大佬、世家家主,都偃旗息鼓,只能远远地、用最敬畏的目光仰望那抹身影,心中那点攀附的心思,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最纯粹的恐惧与敬畏。
评审席上,容澈看着那些人的狼狈模样,心里别提多爽了,差点笑出声来。他得意地扬起下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澹台明澈,眼神仿佛在说:看吧!只有小爷我能离殿下这么近!
澹台明澈摇着玉扇,脸上温润笑容不变,心中却冷笑:蠢货,你那不过是殿下懒得驱赶罢了,真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而擂台上的比试,依旧在继续。
只是,在许多修士心中,这擂台争锋的意义,似乎因为那位至高存在的注视,而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再如何天才,再如何耀眼,在那轮冰月之下,也不过是萤火之光。
玉清珩在轻松取胜一场后,便安静地坐在清虚宗的席位上调息。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频繁望向高台,只是偶尔,会在无人注意的间隙,抬起那双清澈沉静的眼眸,极快地掠过那抹素白。
他的目光中没有贪婪,没有畏惧,也没有容澈那种炽热的占有欲,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守望与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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