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徐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连声音都被吞噬殆尽的死寂。
暗红漩涡的光芒因邪核受损而变得明灭不定,如同垂死巨兽喘息的心脏,将斑驳诡异的光影投洒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一种能量过度宣泄后留下的、令人牙酸的臭氧气息。
先前狂暴肆虐的麒麟煞火领域已然消散,那些火焰虚影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裂痕,以及被爆炸冲击波夷为平地的更大范围的废墟。
碎石如雨般簌簌落下,砸在焦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更添几分破败与凄凉。
玉清珩挣扎着从一堆碎石中撑起身子,五脏六腑仿佛移位般剧痛,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淤血溢出。
他顾不得自身伤势,第一时间望向四周。
几位同门师兄弟倒在附近,气息萎靡,但好在都还活着,正在艰难地试图爬起。
他心中稍安,目光随即锐利地投向核心区域。
只见那头煞火麒麟,此刻状态凄惨无比。
它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那是能量反噬导致的本源溃散迹象。
暗红色的火焰不再炽烈,反而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摇曳,气息已然跌落至化神初期,甚至还在不断衰退。
它匍匐在祭坛废墟上,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呜咽,那双燃烧的巨目失去了之前的疯狂,只剩下野兽受伤后的虚弱与……一丝残留的、被强行扭曲控制的茫然。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那枚陨星邪核,依旧悬浮在漩涡中心,只是表面那道细微的裂痕异常醒目,如同美玉上的瑕疵。
它散发出的光芒不再稳定,时而刺目,时而黯淡,那股冰冷的异种秩序之力也变得紊乱、时断时续,仿佛失去了精确的引导。
“成功了……我们伤到它了!”不远处,离火宗的炎烬拄着长枪站起,他浑身是血,袍服破烂,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兴奋与狠厉。
他死死盯着那枚邪核,贪婪之色再次浮现。
“趁它病,要它命!这宝贝,合该归我离火宗所有!”说着,他便要强提灵力上前。
“炎烬道友,不可!”玉清珩急忙出声制止,声音沙哑,“邪核虽损,但其性诡异,贸然靠近恐生不测!且那麒麟尚未完全失去威胁……”他目光扫过那头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麒麟,心中警惕未消。
天机阁的墨渊在弟子的搀扶下站起身,他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罗盘指针疯狂乱转。
“玉道友所言极是。邪核内部能量结构极不稳定,那道裂痕正在加剧其法则冲突。此刻靠近,无异于引火烧身。”他看向炎烬,语气严肃,“当务之急,是稳住伤势,观察变化,而非争抢。”
炎烬脸色变幻,看了看气息不稳的玉清珩和墨渊,又看了看那枚诱人却危险的邪核,以及不远处那头虽然虚弱却依旧狰狞的麒麟,最终还是恨恨地啐了一口,没有贸然行动。
他带来的弟子伤亡惨重,此刻能站着的已不足三人,确实没有再冒险的资本。
那几位幸存的散修更是早已吓破了胆,远远躲开,眼神惊惧地望着核心区域,再无半点争夺之心。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与对峙。
受伤的修士们各自占据角落,抓紧时间疗伤调息,警惕地注视着核心区域的任何变化。
而核心处,是濒死的麒麟与受损的邪核,以及那依旧缓缓旋转、却明显不稳定的暗红漩涡。
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与废墟中,唯有那白绫覆眼的布裙女子,仿佛从未移动过。
她依旧立于那根断柱之旁,月白的衣裙在黯淡的光线下,竟奇异地显得格外洁净。
周遭是崩塌的乱石、焦黑的土地、尚未完全熄灭的零星火苗,以及弥漫的血腥与能量残渣,而她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隔绝开来,纤尘不染。
她的视线,平静地落在那枚产生裂痕的邪核之上。
对于玉清珩等人的拼死一击,对于麒麟的重创反噬,对于各方势力此刻微妙的平衡,她似乎毫无兴趣。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道裂痕处,以及其中更加清晰逸散出来的、属于异种法则的冰冷韵律。
她能看到,那裂痕如同一个细小的窗口,通往邪核内部那混乱而有序的核心。
那股外来的法则正在试图修复裂痕,重新稳定结构,但因为它与此界基础法则的天然排斥,以及刚才受到的冲击,这个过程充满了滞涩与冲突。
无数细微的、代表着不同法则片段的能量丝线在裂痕处纠缠、碰撞、湮灭,形成一种极其复杂的、动态的平衡破坏过程。
这对若离而言,比之前完整的邪核更有观察价值。
完整的它,如同一个封闭的黑箱,只能感知其外在输出。
而此刻裂开的它,则像是一个被打开了外壳的精密仪器,露出了内部运转的齿轮与发条,让她能更直观地解析其运作原理,以及那异种法则与此界法则交互时产生的“摩擦”与“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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