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月下误入温泉之后,玉清珩待若离的态度,似乎并无明显变化,依旧温和体贴,关怀备至,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但若离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那温和之下,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更加深沉的东西。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偶尔会比平时更长一些;递过丹药或提及藏书阁时,指尖的触碰会若有似无地稍稍放缓。
他在试探,也在耐心地编织一张温柔的网。
若离对此并无太多表示,依旧保持着那份疏离的平静。
对她而言,眼下有远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事情。
星辰晶体的炼化,“缠魂丝”的压制,以及对“归墟”与星陨阁背后秘密的探寻,占据了她绝大部分心神。
她开始频繁出入藏书阁,凭借玉清珩给予的高权限,几乎将第七层以上所有关于上古秘闻、异界传说、乃至一些被视为荒诞不经的游记杂录都翻阅了一遍。
结合那本《太虚游梦录》中关于“归墟”的记载,她试图拼凑出更完整的图景。
然而,收获依旧寥寥。
“归墟”的记载太过虚无缥缈,大多语焉不详,只将其描述为一切终结的归宿,冰冷死寂,吞噬万界。
与那拥有“清扫者”、试图“同化”此界的势力,似乎有共通之处,却又难以直接划等号。
她刚从藏书阁回到听竹小筑,便察觉到院中多了一道陌生的气息。
那气息带着一种天然的魅惑与若有若无的甜香,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幽兰。
“可是阿离妹妹回来了?”一个娇柔婉转,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女声响起。
若离“望”去,只见院中石桌旁,不知何时坐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绛紫色流云长裙,身段婀娜曼妙,云鬓斜簪着一支栩栩如生的蝴蝶簪,容颜妩媚天成,一双桃花眼流转间仿佛能勾魂摄魄。
其修为,赫然也在元婴后期。
此女并非清虚宗之人。
“你是?”若离语气平淡。
那妩媚女子站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到若离面前,带来一阵香风。
她目光如同带着小钩子般在若离脸上流转:“妹妹便是玉师兄带回的那位阿离姑娘吧?果真如传闻一般,我见犹怜。妾身合欢宗,柳如丝。”
合欢宗?
流云仙城区域一个以双修媚术闻名的中型宗门,名声不算太好,但实力不容小觑。
若离对这类宗门并无偏见,只是不喜对方那过于直白的打量。
“柳道友有何指教?”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柳如丝掩唇轻笑,眼波流转:“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玉师兄对一位姑娘格外上心,心中好奇,特来瞧瞧是何等绝色,竟能打动我们那位向来清心寡欲的玉仙君。”她的话语带着几分试探,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意,显然对玉清珩抱有某种心思。
若离不欲与她多做纠缠,淡淡道:“若无事,请便。”
见她如此冷淡,柳如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笑容依旧妩媚:“妹妹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姐姐此番前来,也是好意。玉师兄乃人中龙凤,清虚宗未来支柱,不知多少女修倾慕于他。妹妹虽得玉师兄青眼,但终究……来历不明,修为尚浅,恐难长久。不若……”
她凑近几分,声音压低,带着蛊惑:“姐姐合欢宗有秘法,可助妹妹固宠,甚至……共享玉师兄这等良人,岂不美哉?”
这话已是近乎羞辱。
若离覆眼下的眸光骤然转冷。
她尚未开口,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柳师妹,慎言。”
玉清珩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面色平静,但那双总是温润的眸子,此刻却带着一丝冷意,落在柳如丝身上。
柳如丝脸色微变,连忙收敛了那副媚态,换上恭敬的笑容:“玉师兄,你回来了?妾身只是与阿离妹妹说几句体己话……”
“阿离需要静养,不喜打扰。”玉清珩打断她,语气虽淡,却带着逐客的意味,“柳师妹若无正事,便请回吧。合欢宗与清虚宗虽是友盟,但有些界限,还需分明。”
他这话说得客气,却毫不留情面。
柳如丝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闪过一丝羞恼,但面对化神期的玉清珩,她不敢造次,只得强笑道:“是妾身唐突了。既如此,妾身告退。”
她深深看了若离一眼,那目光复杂,带着不甘与一丝隐晦的嫉恨,随即化作一道粉紫色遁光,迅速离去。
院中重归寂静。
玉清珩走到若离身边,目光中的冷意已然散去,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带着歉意:“合欢宗之人行事向来……不拘小节,惊扰到你了。”
“无妨。”若离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柳如丝的挑衅并未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她如何进来的?”
听竹小筑虽在清心峰,但亦有阵法守护,寻常外人不得入内。
玉清珩眉头微蹙:“是我疏忽。近日因秘境之事,宗门往来人员复杂,阵法权限或有疏漏。我会即刻命人重新核查,加强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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