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驿站”的后厨,俨然是一个微缩的、更加血腥和混乱的修罗场。
林凡手里攥着一块油腻腻、还带着某种可疑腥气的兽皮抹布,面对堆积如山的、沾满了凝固的暗红色油污和碎肉的骨制碗碟,感觉比面对煞潮还要头疼。
那野猪妖“血屠”师傅就拄着他那柄门板大的砍刀,站在不远处,一双猩红的猪眼时不时地瞥过来,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哧”声,仿佛在衡量把他们几个剁了能出多少斤肉。
玄尘子一边笨拙地刷着一个边缘锋利得能割破手的骨盘,一边压低声音哀嚎:“造孽啊!道爷我堂堂…唉,算了,道爷我居然沦落到给妖怪刷碗!这要是传回青云观,祖师爷非得气得从坟里蹦出来不可!”
“师尊,少说两句吧,省点力气。”林凡无奈道,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碗沿上镶嵌着的、仿佛是什么小型生物尖牙的装饰。
冷面面无表情,但他擦拭碗碟的动作却异常迅捷精准,仿佛在练习某种剑法,只是偶尔看向那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绿色“洗洁精”时,眉头会微不可查地皱一下。
老饕则对那桶绿色液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偷偷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然后脸色发绿地干呕了一下。李倒霉则战战兢兢,每拿起一个盘子都仿佛捧着炸药,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碎然后被扔进锅里。
就在这种压抑又诡异的气氛中,前厅那鳄鱼头掌柜的粗哑嗓门猛地吼了起来:“后院那个新来的!对,就那个看起来最瘦弱的小子!出来!前面忙不过来了,顶一下!”
林凡一愣,指了指自己。
野猪妖血屠不耐烦地挥了挥蒲扇般的大手,示意他赶紧滚出去。
林凡只好放下抹布,在玄尘子“徒儿保重”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走进了前厅。
前厅依旧昏暗,但比后厨稍微“文明”一点。此刻,店里居然来了几位“客人”。
其中一位格外显眼。她坐在角落一张相对干净的骨桌前,身披一件宽大的、仿佛用暗影织就的斗篷,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搁在桌上、白皙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手。她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连那暴躁的鳄鱼头掌柜路过她时,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另外几桌则是些奇形怪状的妖族,大声喧哗,咀嚼声吧嗒作响,地上扔着啃干净的骨头。
“看什么看!”鳄鱼头掌柜一巴掌拍在林凡后脑勺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去!给那位贵客上壶‘幽泉苔芯茶’!手脚麻利点,洒了半点,老子剥你的皮!”
幽泉苔芯茶?听起来像是这里最高档的饮品了。林凡不敢怠慢,连忙走到柜台。鳄鱼头扔给他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颅骨打磨成的“茶壶”,里面晃荡着墨绿色的、散发着淡淡苦味的液体,又塞给他一个同样材质的“茶杯”。
林凡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这沉甸甸又有点硌手的“茶具”,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位斗篷女客走去。
他心里不断告诫自己:稳住,林凡,稳住!只是送个茶,很简单,绝对不能出岔子…
然而,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缠身的厄运,忘了这里是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混乱与负面能量的鬼地方。
就在他快要走到那张桌子前时,脚下突然一滑!仿佛踩在了一块看不见的香蕉皮上!
不,不是香蕉皮。他低头一看,竟是一小滩刚刚从某桌客人那边飞溅过来的、滑腻腻的油污!
“呃!”林凡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他手中的颅骨茶壶猛地向前倾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林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墨绿色的茶水从壶口中泼洒而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直奔那位斗篷女客兜帽下的脸庞而去!
“不——!”林凡内心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
“哗啦——!”
茶水泼溅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整个喧闹的驿站前厅,瞬间死寂一片。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墨绿色的汁液顺着对方深色的斗篷往下滴落的“嘀嗒”声。
林凡保持着前扑的滑稽姿势,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彻底完了。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那几位原本喧闹的妖族客人也停下了动作,张大了嘴,用一种混合着震惊、幸灾乐祸和“你小子死定了”的眼神看着这边。
鳄鱼头掌柜的竖瞳瞬间收缩,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充满威胁的吸气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
然后,那位女客动了。
她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暴起发难。她只是极其缓慢地、用一种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冰冷速度,抬起了那只同样白皙得过分的手。
她轻轻抹去了溅到下颌和脖颈上的水珠,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兜帽的阴影下,一双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眸子,猛地锁定了僵直的林凡。
她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比任何咆哮都令人胆寒:
“这,就是你们驿站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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