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驿站,那间临时被布置成“相亲宴”场地的、依旧难掩破败气息的宽敞石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又仿佛有暗流在冰层下汹涌澎湃。
林凡僵硬地坐在玲珑殿下侧后方那张特意添置的、硌屁股的石凳上,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摆在祭坛上的羔羊,而且还是只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瘟羊。他身上那件临时找来的、稍微干净点的道袍(玄尘子压箱底的宝贝,据说能辟邪,现在看来屁用没有),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勒得他喘不过气。
对面,三拨妖族使者泾渭分明地坐着,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一遍遍在他身上刮过,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轻蔑、以及…一丝被愚弄的暴怒。
赤炎岭的火猿使者是个满脸赤红毛发的壮汉,鼻孔里喷出的气息都带着火星子,他面前的石桌已经被他无意识散发的热量烤得微微发黑。他盯着林凡,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仿佛野兽般的咕噜声,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把这“小白脸”撕成碎片的冲动。
玄冰渊的九头蛇母使者是一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美妇,她指尖把玩着一枚不断凝结又融化的冰晶,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让靠近她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霜花。她看林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不小心爬到她华丽裙摆上的臭虫,充满了厌恶和…一种随时准备碾死的冷漠。
而金翅大鹏族的使者,那位鹏少主,则最为倨傲。他甚至没有正眼看林凡,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他姿态优雅地品着杯中那劣质的、带着馊味的“灵酒”(驿站实在拿不出更好的了),仿佛置身于某个肮脏的乞丐窝,耐心等待着主人清理门户。他带来的随从更是眼神锐利如鹰,隐隐将气机锁定在林凡身上,只要少主一声令下,就能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撕碎。
玲珑殿下端坐主位,宽大的兜帽依旧低垂,看不清表情。她只是偶尔用平淡无波的语气,介绍一句“这是林凡林道友”,或者回应一下使者们充满火药味的“问候”,便将所有压力,不动声色地引到了林凡身上。
宴会的“佳肴”已经上桌——老饕倾尽所能(在林凡厄运辐射边缘)鼓捣出的几样菜:一盘看起来半生不熟、还带着毛的烤兽肉,一盆浑浊不堪、飘着几片烂菜叶的“灵汤”,还有几块硬得能崩掉牙的粗粮饼子。
这伙食,别说招待贵客,就是驿站自己人平时都嫌弃。此刻,它们静静地摆在桌上,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林凡如坐针毡,度秒如年。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二阶厄运灵根,在这极致压抑和充满敌意的氛围刺激下,正在不受控制地…蠢蠢欲动!一股混乱、扭曲的波动,如同涟漪般,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哼!”火猿使者第一个忍不住,猛地一拍石桌!轰!桌面裂开几道缝隙!“玲珑殿下!你就用这种货色和这种猪食来敷衍我们?!还有这个小子!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坐在这里?!”
他声如洪钟,震得整个石殿嗡嗡作响。
林凡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一颤。就是这一颤——
“咔嚓!”
他屁股底下那张本就有些摇晃的石凳,一条腿…毫无征兆地…断了!
林凡“哎呦”一声,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全场瞬间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愕然地聚焦在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林凡身上。
火猿使者:“…”
蛇母使者:“…”
鹏少主端杯的手顿住了:“…”
就连玲珑殿下,兜帽下的嘴角似乎都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宁采臣(作为“随从”站在角落)捂住了脸,不忍直视。冷面握紧了刀柄,眼神警惕。
“噗嗤…”不知是哪个鹏族随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这声嗤笑,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火星!
火猿使者本就暴躁,见林凡如此“不堪”,更是怒不可遏,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猛地站起,指着林凡怒吼:“废物!连凳子都坐不稳!也敢冒充殿下的道侣?!给我滚出去!”
他话音未落,可能是起身太猛,也可能是被林凡的厄运波及——
他脚下那块打磨不平的石板,突然…一滑!
火猿使者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为了保持平衡,他下意识地挥舞手臂!好巧不巧,他手中正端着一杯滚烫的(被他自己热量加热的)劣酒!这一挥——
“哗啦!”
整杯滚烫的、带着馊味的酒液,精准地…泼向了旁边正冷眼旁观的蛇母使者!
蛇母使者根本没想到会遭此无妄之灾!她虽然反应极快,周身寒气爆发,但酒液还是有一部分溅到了她华贵的衣裙上!刺鼻的酒味和滚烫的触感,让她发出一声尖锐的惊怒尖叫!
“蠢猿!你找死?!”蛇母使者瞬间暴怒,手中那枚冰晶猛地爆开,化作无数道凌厉的冰刺,铺天盖地地射向火猿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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