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林凡像一条被扔进下水道的泥鳅,在狭窄、冰冷、布满粗糙刮痕的管道中,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身体摩擦管壁的刺耳声响,怀里的草鞋合伙人硌得他生疼,却依旧散发着那种指向不明的微弱兴奋感。
他不知道这条管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滑落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尽的坠落感和…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仿佛正在穿透某种屏障的剥离感。
终于——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林凡重重地摔在了一片…相对柔软?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满嘴都是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他挣扎着抬起头,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空间?
没有光源,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微弱荧光?勉强能勾勒出一些庞大而扭曲的轮廓。头顶极高处,是望不到顶的黑暗穹顶。脚下,是某种…富有弹性、却又冰冷异常的黑色材质铺就的地面,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浓郁的煞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令人不安的气息。混合着陈腐的尘埃、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情绪混杂在一起的…“场”的感觉。
这里…绝对不是天然的矿坑遗迹!
“咳咳…师…师尊?宁兄?冷面?”林凡忍着疼痛,压低声音呼唤。管道狭窄,他应该是第一个下来的,其他人呢?
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扭曲、拉长,显得格外瘆人。
他摸索着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索。随着眼睛逐渐适应这诡异的微光,他看清了更多东西。
墙壁…不是岩石,而是某种光滑的、金属质感的巨大板块拼接而成,上面布满了复杂的、非天然的纹路和…一些像是接口或者阀门的东西。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像是道具或者残骸的物件:断裂的、雕刻着狰狞鬼面的石柱(看起来像是泡沫塑料做的?),锈迹斑斑的刀剑(手感轻飘飘的,像是合金),甚至还有几具…栩栩如生的…“骷髅”?但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某种不知名材料制成的模型,眼窝里还装着会发红光的二极管?!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林凡的心跳越来越快,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寒意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不是进入了上古遗迹,而是…闯进了一个巨大的…摄影棚?!或者…片场?!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从前方黑暗的角落传来。
林凡瞬间绷紧神经,握紧了手中那根锈迹斑斑的“见习避雷针”(这玩意现在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谁?!谁在那里?!”他厉声喝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形。
那“沙沙”声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缓“挪”了出来。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林凡的呼吸骤停,头皮瞬间炸开!
那根本不是活物!而是一个…人形的…木偶?!或者说…傀儡?!
它约莫半人高,做工粗糙,关节处由粗糙的线绳连接,脸上用油彩画着一张僵硬、诡异的笑脸。它的一只手臂断了,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它…在动?!迈着僵硬的、一顿一顿的步伐,朝着林凡…“走”了过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这傀儡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它那张油彩脸上,竟然…发出了声音!一种仿佛老旧收音机调频时的、夹杂着大量杂音的、断断续续的…人语?!
“欢…迎…光…临…”
“第…七…号…摄…影…棚…”
“主…题…:…冥…府…血…宴…”
“演…员…林…凡…请…就…位…”
“第…一…场…第…一…镜…准…备…”
“Action…?”
Action?!
林凡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摄影棚?!演员?!Action?!
宁采臣那个疯子的“天道娱乐公司”猜想…那个荒诞不经的“世界剧本”论…那个来自“导演”的打赏…那个骷髅头购物广告…此刻,与眼前这诡异的傀儡、这巨大的、充满人造痕迹的空间…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上古遗迹!
这里…是…
片场!!
一个…拍摄…“冥府血宴”这种戏码的…片场?!!!
那幽冥矿坑…那煞气…那所谓的遗迹…难道…全都是…布景?!道具?!是为了…拍戏?!!
“不…不可能…”林凡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大脑一片空白,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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