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城已成龙潭虎穴,不可久留。
独孤冷借着夜色掩护,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一条游弋在阴影中的鱼,避开大道,专走荒僻小径,向着千帆城外的连绵山脉疾驰。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消化此次所得,尤其是那块与无名剑胚产生共鸣的神秘石板。
体内与光曜一战残留的圣光之力仍在隐隐作痛,方才强行催动“太初归寂”雏形更是让他经脉传来阵阵灼烧感。但他眼神锐利,不见丝毫疲惫,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一夜奔行,直至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深入了距离千帆城数百里外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山谷。谷中瘴气弥漫,毒虫潜伏,寻常武者绝难踏入。他在一处瀑布之后,以剑胚开辟出一个简易洞府,并布下数层隐匿与防御禁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洞府内,水声轰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独孤冷盘膝坐下,先服下几颗疗伤丹药,运转太初起源经,缓缓修复着体内的伤势,驱除那如跗骨之蛆的圣光残余。数个周天后,伤势稳定下来,他才将目光投向那块静静躺在面前的暗灰色石板。
石板古朴无华,触手冰凉粗糙,唯有中央那道天然的“剑痕”,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味。
他深吸一口气,将无名剑胚横于膝上,与石板并列。
无需他催动,剑胚便再次自主震颤起来,发出低沉而欢愉的嗡鸣,仿佛游子归家,又似久别重逢的故友。石板上的剑痕,也似乎受到了牵引,散发出微弱的、与剑胚同源的灰蒙蒙光泽。
独孤冷屏息凝神,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道剑痕。
就在神识接触剑痕的刹那——
“轰!”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开天辟地般的巨响!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不再是昏暗的洞府,而是一片无边无际、混沌未分的鸿蒙虚空!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尽的、翻滚涌动的混沌气流。
在这绝对的“无”中,一道无法形容其“形”、无法定义其“质”的“痕迹”,凭空出现。
它并非斩出,也非刻画,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斩”的概念!是“分开”的起源!是定义“有”与“无”界限的第一因!
这道痕迹掠过混沌,于是,清者上升,浊者下沉,天地初开!它划过虚空,于是,法则开始衍生,万物有了形态!它是一切“开始”的起点,也是一切“阻碍”的终结!
这道开天辟地的“痕迹”,与他无名剑胚中蕴含的“斩”之概念,同源而生!但石板中的这道“痕迹”,更加古老,更加原始,更加接近那最初的本源!它像是一个完整的“道印”,而无名剑胚,更像是承载了这道印一丝气息的“器”!
刹那间,无数关于“斩”的奥义,如同洪流般涌入独孤冷的识海!那不是具体的剑招,也不是运力法门,而是最本质的法则碎片,是关于“破开”、“分离”、“定义界限”的终极道理!
他看到了星辰被这道痕迹一分为二,看到了大道法则在其面前断裂重组,看到了时空长河被其斩出支流……
与此同时,他膝上的无名剑胚光华大放,那些原本暗沉混沌的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亮起,与石板上的剑痕交相辉映!剑胚内部,那层因对抗圣光而松动的封印,在这同源本源的牵引下,竟开始加速瓦解!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斩”之气息,开始缓缓苏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独孤冷福至心灵,瞬间明悟!
他的《太初起源经》,讲究太初演化万物,包容万法。下卷的“归墟”乃至“归寂”,是走向终结与寂灭,是“无”的体现。而无名剑胚的“斩”,是破开阻碍,定义界限,是“有”的开始!
太初是“体”,是包容一切的母体。
斩是“用”,是破开混沌,创造规则的工具!
二者并非对立,而是相辅相成,本就是完整大道的一体两面!
他一直以来的修炼,太初之力与剑胚之力虽能勉强融合使用,却始终隔着一层,未能真正圆融。根本原因就在于,他缺少了对这“斩”之起源的深刻认知!
此刻,观摩这石板上的原始剑痕,如同为他补全了大道拼图中最关键的一块!
“太初为基,斩道为用!演化与破灭,本是一体!”
他心中呐喊,不再去刻意区分太初之力与剑意,而是任由识海中那开天辟地的景象与自身对太初的领悟水乳交融!
《太初起源经》的经文在心间自主流淌,下卷中许多原本晦涩难懂、关于“定义”与“界限”的奥义,此刻迎刃而解!他的太初罡气开始自发运转,性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灵动,更加具有“主动性”,不再仅仅是包容与演化,更带上了一丝破开一切、定义规则的锋锐意蕴!
那滴尚未炼化的冰凤精血被他毫不犹豫地取出,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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