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冻港,与其说是一座港口,不如说是一头匍匐在极地冰海边缘、由破烂木材、锈蚀金属、巨大兽骨和冻结的污泥堆砌而成的、散发着血腥、腐臭与廉价麦酒混合气味的垂死巨兽。没有城墙,没有律法,只有一片被狂暴海流和万年浮冰环绕的、相对避风的天然深水湾。湾内停泊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船只:有挂着黑色骷髅旗、船身布满撞击伤痕的海盗船;有覆盖着厚重冰甲、宛如移动堡垒的北方部落长船;有闪烁着不稳定奥术光芒、显然经历过空间折跃的流亡法师塔舰;甚至还有几艘明显带着诺瑞姆帝国风格、却布满弹孔和修补痕迹的武装商船。
码头区更是混乱不堪。粗野的水手、裹着厚厚毛皮、眼神凶悍的冰原佣兵、兜售着来历不明“魔法物品”的狡诈地精、以及一些气息阴冷、刻意隐藏在斗篷下的身影,挤满了泥泞结冰的狭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鱼腥、劣质烟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里是逃亡者、野心家和亡命徒的天堂,也是罪恶与阴谋滋生的温床。
高楠、艾莎和搀扶着老铁砧汉斯,一行三人踏入这片混乱之地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每天都有无数像他们这样带着伤、神色仓惶的外来者涌入永冻港,寻求庇护或机会,其中大部分都会很快消失在某条暗巷或某艘船的底舱。高楠将【混沌之躯】的气息收敛到极致,看起来就像一个受了重伤、气息微弱的普通流亡者。艾莎用冰妖法术稍微改变了容貌,遮掩了标志性的冰晶肌肤,但那股纯净的冰元素气息仍引来了几道探究的目光。老铁砧的状况最糟,深渊腐蚀带来的紫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意识模糊,需要艾莎不时施法延缓其蔓延。
“先去‘碎冰者’酒馆,”高楠沙哑地低语,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那里是‘老烟枪’的地盘,相对‘安全’,消息也灵通。”老烟枪是北地一个亦正亦邪的情报贩子兼中间人,与诺瑞姆遗民有些渊源,老铁砧曾与他打过交道。
三人穿过嘈杂的码头,无视了几波兜售“圣水”(可能是尿)和“藏宝图”(肯定是假的)的小贩,以及几个试图“招募”艾莎去某些“好地方”的皮条客,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门口挂着一个被冻硬的鲨鱼头骨作为招牌的三层木楼前。这就是“碎冰者”酒馆。
推开厚重的、结着冰霜的兽皮门帘,一股混合着汗臭、麦酒、烟草和烤肉的热浪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某种大型犬科动物的体味。酒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些,但也更加拥挤和喧嚣。形形色色的客人挤在粗糙的木桌旁,大声喧哗、赌钱、掰手腕,甚至有人就在角落里进行着肮脏的交易。一个独眼、留着邋遢大胡子的矮人酒保,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杯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一触即发的氛围。
高楠三人的进入,让靠近门口的几桌人安静了一瞬,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扫了过来,尤其是在艾莎身上停留了片刻。高楠【归墟之眼】无声开启,瞬间将酒馆内的情况尽收眼底。大部分是lv35-40之间的普通冒险者和水手,有几个气息彪悍的领头者达到了lv41-43精英水平。角落里坐着两个穿着考究但眼神锐利的人类,似乎是某个商会的代理人(lv42精英)。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独自坐着一个抽着巨大烟斗、笼罩在烟雾中的枯瘦老者,正是他们的目标——“老烟枪”莫里斯(lv44特殊NPC)。他看似昏昏欲睡,但高楠能感觉到,一股隐晦的精神力场笼罩着他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高楠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向吧台,扔出几枚从之前战斗中获得的金币。“三杯麦酒,要最烈的。再要一间安静的房间,有热水。”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独眼矮人酒保瞥了金币一眼,又看了看状态不佳的三人,特别是昏迷的老铁砧,浑浊的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默不作声地收下金币,倒了三杯浑浊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然后扔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三楼最里面,热水自已烧。别惹事,惹事后果自负。”
高楠拿起钥匙,示意艾莎扶好老铁砧,正准备上楼,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新来的?还带着个冰美人儿和快咽气的老矮子?这组合可挺新鲜。”一个穿着破烂皮甲、脸上带着刀疤、腰间挂着弯刀的人类海盗(lv39精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拦住了去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艾莎,“小美人儿,跟这群废物混有什么前途?不如跟哥哥们喝一杯,‘血鲨号’上正好缺个会冻酒的……”
他身后的几个同伙发出猥琐的笑声。
艾莎眉头微蹙,眼中寒意一闪,但没说话,只是看向高楠。
高楠脚步未停,仿佛没看见拦路的人,继续往前走。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聋了?”那海盗见被无视,恼羞成怒,伸手就抓向高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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