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夜幕笼罩了繁华的都城。
李子凡和李君远乘坐的马车,在夜色中驶入李府侧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辚辚声响。
初夏的夜风带着一丝微热,拂过庭院,送来几声零星的蝉鸣,预示着盛夏的脚步临近。
兄弟二人下了马车,穿过回廊,朝着内院走去。
府内已点起灯火,橘黄色的光芒在雕梁画栋间跳跃,驱散了部分夜色。
行至后院一处僻静的月洞门前,迎面走来三名提着灯笼的丫鬟。
灯笼的光晕摇曳,照亮了她们脚下的青石小径。
李子凡目光随意扫过,本不在意,但当他的视线落在中间那名丫鬟身上时,脚步猛地一顿。
只见那丫鬟身形娇小,穿着一身府中丫鬟常见的青色布裙,一头彩发也规规矩矩地梳成了双丫髻,手里同样提着一盏灯笼。
然而,那张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精致的小脸,那双清澈灵动、此刻带着几分无聊和困倦的大眼睛……
不是蜃璃是谁?
李子凡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无名怒火“噌”地一下从心底窜起,直冲头顶。
蜃璃!
她怎么会穿着丫鬟的衣服?谁!谁敢把她当丫鬟使唤?
整个李府上下,谁不知道蜃璃是他李子凡带回来的?
谁不知道他待蜃璃如同亲妹?府中上至柳青沅,下至普通仆役,哪个不是对她和和气气,甚至多有照顾?
如今,竟然有人敢让她穿上丫鬟的服饰,提灯夜行?
李子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的气息都冷冽了几分。
李君远也认出了蜃璃,小脸上满是错愕和不解。
就在李子凡的怒火即将爆发,目光如刀般扫向蜃璃身旁那两名明显是真正丫鬟的少女时……
“哥哥!”
一声清脆又带着浓浓委屈和惊喜的呼唤响起。
只见蜃璃原本无精打采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大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
她随手将灯笼往旁边丫鬟手里一塞,像只归巢的小鸟般,张开双臂,乳燕投林般径直扑进了李子凡的怀里。
“哥哥,你终于回来啦!”蜃璃紧紧抱着李子凡的腰,小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埋怨,
“你去哪里了嘛,都不带我。我一个人在府里好无聊,好无聊啊!”
她一边蹭一边控诉:“你天天不是府里忙,就是出去办事,都没空理我,我都快闷死啦!”
感受到怀里小人儿温软的身体和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委屈。
李子凡那滔天的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愧疚和心疼。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蜃璃娇小的身体完全圈在怀里,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歉意:
“好了好了,是哥哥不好。哥哥最近是有点忙,忽略你了。乖,不生气。”
蜃璃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但明显情绪好了很多。
这时,蜃璃身旁那两名提着灯笼的丫鬟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几步,对着李子凡和李君远恭敬地屈膝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奴婢见过大公子,见过三公子。”
李子凡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虽然怒火已消,但看到蜃璃身上那刺眼的青色布裙,眉头还是紧紧皱了起来。
他认出了这两名丫鬟,她们似乎是……李君茹院子里的?
李子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冷了下去:“你们是君茹院子里的?这身打扮……是君茹让蜃璃穿的?”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问和寒意。
难道李君茹敢如此大胆,把蜃璃当丫鬟使唤?
她不知道蜃璃在他心中的分量吗?
两名丫鬟被李子凡冷冽的目光和语气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发白,慌忙低下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哥!”李君远见状,心中一急,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姐姐她……她绝不会如此乱来的。”
“她虽然性子娇纵了些,但绝不会如此不知分寸,这其中……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李君远深知姐姐李君茹的脾气,虽然有些任性,但绝非愚蠢。
她很清楚蜃璃在大哥心中的地位,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
再说了,他们兄妹关系早已缓和,也没必要如此。
李子凡眉头紧锁,看着两名丫鬟惶恐的样子,又看了看怀里还在蹭来蹭去的蜃璃,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就在这时,怀里的蜃璃抬起了小脑袋,扯了扯李子凡的衣角,大眼睛眨巴眨巴,主动开口解释道:
“哥哥,你不要怪她们,也不要怪君茹姐姐啦!”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小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和调皮:“是我自己要穿的……”
“啊?”
李子凡和李君远同时一愣。
蜃璃嘟着嘴,继续解释道:“哥哥你老是没空陪我玩嘛。府里其他人又都对我客客气气的,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一点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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