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之外，百里处的云海之巅。
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踏出。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灰衣、背负古剑的中年男子，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气息引而不发，却仿佛一柄藏于匣中的绝世凶剑，正是剑域派出的观察者之一，名为凌影。
其身后两人，亦是气息沉凝的剑道高手。
他们的目光穿透云层，遥遥锁定了那座巍峨的皇城。
凌影的神识如同最细微的剑丝，谨慎地向前蔓延，试图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探查城中的气息，特别是那个名为李子凡的年轻人的踪迹。
然而，就在他的神识即将触及都城边界的那一刻……
一道平和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三人的识海深处同时响起，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他们神魂微荡：
“此地，止步。”
声音平淡，但那深不可测的圣道威压随之弥漫开来，将他们周身空间悄然禁锢，仿佛有无数无形的锁链缠绕而上。
凌影脸色骤变，他身后的两名剑客更是闷哼一声，几乎要从空中坠落。
他们引以为傲的剑意，在这股纯粹的圣威面前，竟如冰雪遇阳，难以凝聚。
“您是……儒圣前辈？”凌影强行稳住心神，对着虚空恭敬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惊骇。
他没想到，这位人族圣贤竟然时刻关注着都城，而且如此直接地出手阻拦。
“剑域的小家伙！”儒圣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都城重地，非请莫入。窥探之举，更非为客之道。”
凌影深吸一口气，知道在圣人面前任何隐瞒和狡辩都是徒劳，索性直言：
“前辈恕罪！晚辈凌影，奉剑域守剑人之命前来，只为查明我族子弟凌斩岳陨落之真相，绝无冒犯都城之意，更不敢惊扰圣驾。”
“只是……此事关乎我凌家血脉，不得不察。”
他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听闻，此事与一位名叫李子凡的年轻人有关，不知前辈可否……”
“凌斩岳之事，老朽知晓。”儒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凌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要找的李子凡，已于今日清晨，随沐家船队出海东行。”
儒圣直接给出了答案，却堵死了他们的路，“至于凌斩岳为何陨落……”
儒圣的声音略微停顿，继续道：“助纣为孽，故有此劫。此乃其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凌影心神剧震，他能感受到儒圣话语中的笃定，这几乎等同于圣人为李子凡作保，认定凌斩岳是“该死”啊。
“前辈！”凌影忍不住急道，“斩岳乃我凌家嫡系，天赋卓绝，纵有不是，也罪不至形神俱灭吧？此事……”
“够了。”儒圣的声音微沉，那股圣威骤然加重了几分，压得凌影三人几乎喘不过气，
“是非曲直，老夫自有公断。尔等若不服，自可去寻那李子凡对质。但在此之前，需记住一事——”
儒圣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回去告诉凌绝峰，以及剑域所有主事之人，李子凡之言，便是老夫之言。”
“他曾言道，冤有头，债有主。所有恩怨，皆由他李子凡一人承担，冲他去，他接着。但若有人胆敢祸及他的家人、亲友，破坏规矩……”
儒圣的声音在这里刻意停顿，仿佛要让每一个字都烙印在凌影的灵魂深处：
“那么，无论对方是谁，来自何方，有何背景，即便他日李子凡将其满门诛绝，也休要怪老夫……未曾提前警告！”
“此言，尔等可听明白了？”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凌影三人的识海，震得他们神魂摇曳，脸色煞白。
这已不仅仅是警告，这是最严厉的圣谕。
是儒圣以自身圣名，为李子凡及其家人划下的绝对红线。
意味着任何针对李子凡家人的报复，都将被视为对这位人族圣贤的挑衅。
凌影额头冷汗涔涔，再不敢有丝毫质疑，深深躬身，声音干涩地回道：“晚辈……明白！定将圣言，一字不差，带回剑域！”
“去吧。”儒圣的声音恢复了平和，那股恐怖的圣威也随之如潮水般退去。
虚空中的禁锢消失，凌影三人却感觉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们不敢再多停留片刻，对着都城方向再次深深一礼，随即化作三道剑光，头也不回地撕裂虚空，仓惶远遁。
来时如剑锋冷冽，去时似丧家之犬。
云海之上，重归平静。
只有儒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风消散。
“小家伙，老夫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东海之路，荆棘密布，那四位……还有这四方强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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