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广场。
没有天空。
头顶是翻滚的、粘稠如血浆的厚重红云,低垂得仿佛随时会砸落下来。红云深处,一轮巨大到占据小半个视野的暗红圆盘高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不祥光芒——血月。它并非高悬天际,更像是一只巨大无朋、布满血丝的眼球,冰冷地俯瞰着下方这片死寂的杀戮之地。
广场由一种暗沉的、仿佛浸透了干涸血渍的黑色巨岩铺就,冰冷、坚硬、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和爆炸留下的焦黑坑洼。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甜、硫磺焦糊、以及某种生物组织腐烂后的甜腻恶臭。死寂,并非空无,而是无数道压抑的呼吸、紧绷的肌肉、以及冰冷杀意混合成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帷幕。
林七夜站在广场边缘一片巨大的、如同獠牙般凸起的黑岩阴影下。身上灰烬作战服的冰凉触感,勉强抵御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阴寒。左手紧握着那柄卷刃的黑铁直刀,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左臂新淬炼的暗金刀骨沉甸甸的,如同铸入血肉的钢锭,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但骨髓深处,那蛰伏的“髓毒”如同冬眠的毒蛇,在血月不祥光芒的照射下,正传来一阵阵细微的、令人不安的阴寒麻痒。
他微微眯起眼,“渊瞳”之力被本能地催动。视野中,这片巨大的广场瞬间被剥离了表象,化为一幅由无数混乱能量流交织的、充满杀伐气息的“真实图景”。
广场上,人影绰绰。
大部分都和他一样,穿着深灰色的“灰烬作战服”,如同融入岩石阴影的幽灵。他们或三五成群,背靠背警惕着四周,散发着铁血与彪悍的气息;或形单影只,如同孤狼般蛰伏在角落,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靠近的生命体。空气中弥漫着毫不掩饰的戒备、敌意,甚至……贪婪。
而在这些“灰烬”之中,夹杂着一些更加显眼、也更加危险的存在。
左侧百米外,一块被巨大兽骨残骸半掩的岩石上,斜倚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沾满油污和不明暗红污渍工装裤的年轻人。他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眼神懒散,仿佛对周遭的肃杀气氛毫不在意。但林七夜的“渊瞳”清晰地“看”到他指间把玩着的几枚锈迹斑斑、却闪烁着极其危险空间波动符文的青铜齿轮,以及他脚下阴影里,几道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的、散发着切割气息的暗影细线。
右前方,一个穿着缀满破碎镜片和骨片装饰的黑色长袍、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的女人,正蹲在一具刚死不久的、体型庞大的多足虫形怪物尸体旁。她手中握着一柄骨质小刀,正专注地切割着怪物头顶一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独角。在她周围,几道扭曲、模糊、散发着浓郁怨毒气息的灰色灵体无声地漂浮着,充当着警戒。
更远处,甚至能看到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皮肤呈岩石般的灰褐色、肌肉虬结如同花岗岩的壮汉,正旁若无人地撕扯着一头类似巨蜥生物的尸体,将大块带血的生肉塞进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他裸露的胸膛上,烙印着一个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狰狞牛头图腾。
混乱!危险!弱肉强食!
这就是“血月之祭”?!
就在林七夜心神紧绷,努力分辨着周围环境中潜藏的威胁时——
“喂!新来的!发什么呆?想当活靶子吗?!”
一个略显沙哑、带着点急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林七夜猛地转头,只见一个同样穿着灰烬作战服、身材精瘦、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爪痕的青年,正猫着腰从另一块岩石后窜到他身边。青年眼神锐利如鹰,动作敏捷得像只狸猫,背上斜挎着一张造型粗糙、却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骨质短弓,腰间插着几支闪烁着寒光的金属箭矢。
“李毅飞。”青年快速报上名字,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广场中央一片弥漫着淡紫色毒雾的区域,“C栋415的,老陈头的‘记名’徒弟,算你半个师兄。”他语气急促,带着一种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接,“看你那傻愣样就知道是第一次参加‘血月祭’。想活命,就跟紧点!妈的,今年的‘饵食’下得太狠了,连‘毒瘴蛛母’都引出来了!”
话音未落!
“嘶——!!!”
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嘶鸣,猛地从广场中央那片淡紫色毒雾深处爆发!伴随着嘶鸣,毒雾剧烈翻涌,如同沸腾的紫色岩浆!紧接着,一头庞然大物撕裂毒雾,显露出了它恐怖的身形!
那是一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蜘蛛!它的主体如同一个覆盖着厚重几丁质甲壳、流淌着紫色粘液的肉瘤,八条长满倒刺、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长腿如同巨矛般支撑着庞大的身躯,每一次迈动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它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张裂开的、布满层层叠叠旋转利齿的巨口,不断喷吐着浓郁的紫色毒雾!在它隆起的、如同小山般的腹部末端,一个由无数惨白丝线包裹成的巨大“卵囊”正剧烈地蠕动着,里面似乎有无数东西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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