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搜查中缓慢流逝。兵丁们一无所获,脸上开始露出烦躁。张清远法师手持罗盘,在房间内缓缓踱步,眉头紧锁。罗盘上的白光和指针的震颤并未消失,依旧牢牢锁定这个房间,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房顶那根粗大的榆木梁时,罗盘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投向那根主梁。积满灰尘的梁木,看起来毫无异样。
就在这时,负责搜查阿娜尔的兵丁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一把抓住阿娜尔的手腕,将她左臂的衣袖粗暴地捋了上去!
“军爷!你做什么!”阿娜尔惊怒交加。
只见她白皙的手臂上,赫然有几道尚未完全愈合的、显然是刀剑留下的伤痕!还有一处,是昨日荒原恶战中,被马匪弯刀划开的新鲜伤口,虽然包扎着,但布条边缘还渗着血迹!
“哼!一个行医的妇人,身上这么多刀伤?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兵丁头目如同抓住了把柄,厉声逼问,手按上了刀柄!
张清远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看着阿娜尔手臂上的伤痕,眼神更加深邃莫测。
桑吉的心沉到了谷底!身份暴露在即!
“军爷明鉴!”桑吉急中生智,声音带着悲愤,“路上遇到马匪劫杀,夫人为护住一点救命的药材,被那些天杀的匪徒所伤!我们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啊!”他指向窗外,“‘义兴隆’的马老板和受伤的护卫兄弟就在楼下,他们都能作证!那伙马匪人数众多,凶残无比,商队死了好多人啊!” 他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悲怆,感染力极强。
楼下的喧闹和伤员的呻吟声适时传来。兵丁头目脸上的杀气稍缓,但疑虑未消。
张清远法师的目光在桑吉悲愤的脸上、阿娜尔手臂的伤痕、以及那根毫无异状的房梁之间来回扫视。他手中的罗盘依旧在嗡鸣,白光明灭不定,仿佛也被这房间内外的复杂气息所干扰。最终,他缓缓抬起手,制止了兵丁头目进一步的动作。
“罢了。”张清远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听不出喜怒,“既有同行商队作证,又有伤在身,暂且存疑。此间秽气虽浓,却未能寻得实物,许是沾染了战场凶戾煞气未散,或是……那邪物已随马匪遁走。”他深深地、意味深长地看了桑吉和阿娜尔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们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带上你的人,去下一家!此地……留下标记,着人暗中盯着!”后半句,他是对兵丁头目低声吩咐的。
兵丁们骂骂咧咧地停止了搜查,将翻乱的东西胡乱丢下,簇拥着张清远离开了房间。临走前,一名兵丁在门框不起眼的下角,用刀尖飞快地刻下了一个小小的、如同扭曲火焰般的标记
房门被重重关上。桑吉和阿娜尔如同虚脱般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衣衫。刚才那一刻,距离暴露仅有一步之遥!
桑吉的目光死死盯着门框下那个小小的火焰标记,心头的寒意更甚。他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缝隙向下望去。只见张清远并未立刻离开客栈,而是站在院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二楼他们房间的窗户,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他招过一名侍立的小道士,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小道士立刻点头,退到客栈对面的一个茶摊角落坐下,目光却如同钉子般,牢牢锁定了“安平老栈”的大门和桑吉他们房间的窗户。
监视!已经开始了!
清宁观,静室。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室内的凝重。张清远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面前摊开一张信笺。他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恩师玄素道长尊鉴:弟子清远,叩首于宁夏卫清宁观。
今有要事禀报,事关重大,不敢擅专。卫城‘净秽法会’间,弟子持‘天机盘’于城西‘安平老栈’,侦得强烈‘金精邪气’,其性燥烈含煞,隐有佛光梵韵,然根基驳杂,绝非正朔。疑与昔日失窃之‘阎魔德迦金佛’所泄气息,有七分神似!
持气者为一对男女,非一僧人。然男主精神不俗,目光沉凝,隐有密宗金刚伏魔之威;另女,容颜虽蔽,然眉宇间有西域异族之痕,臂带新伤,疑为武技所致。此二人应对机警,巧言令色。弟子观其行止,绝非寻常铃医,恐系我朝与师父一直追查的桑吉嘉措及阎魔德迦金佛!
宁夏府乃边关重镇,各派力量纷争,未免节外生枝,弟子已着人严加监视,然此二人狡黠,且似有‘义兴隆’商队庇护,恐难久困。金佛干系重大,牵扯朝廷声威,佛道气运乃至北元、西域秘辛。弟子道行浅薄,恐力有不逮,酿成大错。恩师当年亲历元宫金佛之争,洞悉其秘。万望恩师星夜启程,移驾宁夏!此物若再被北元所夺,则西北祸乱再起,我道门于边陲之布局亦将毁于一旦!
弟子清远,伏乞钧裁!”
写罢,张清远仔细吹干墨迹,将信笺卷成细小的纸卷,塞入一枚特制的细竹管内。他走到静室后窗,推开窗棂。窗外檐下挂着一个不起眼的乌木鸟笼,笼中并非鸟雀,而是两只通体漆黑、唯眼周有一圈金毛的异种信鸽。张清远将竹管小心系在一只信鸽的脚环上,随即打开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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