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桑吉面色凝重地点头。他深知道教在明朝初年的特殊地位。朱元璋出身释门,却深谙佛道并用、稳固江山之道。尤其在这新设的边防重镇,道教作为官方扶持、擅长斋醮科仪、宣扬忠君护国的本土大教,这设立“清宁观”配合卫所安抚民心、监控异端,就再“合理”不过。但这“净秽祈福法会”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搜查的队伍如同梳篦般,很快逼近了“安平老栈”。沉重的拍门声响起,伴随着兵丁粗鲁的呼喝:“开门!官府搜查邪秽!速速配合!”
赵掌柜连忙打开大门,脸上堆着小心谨慎的笑容:“军爷!道爷!小店做的是正经生意,都是来往客商,安分守己……”
为首的兵丁头目根本不听解释,大手一挥:“少废话!有没有邪秽,搜过便知!进去!”兵丁们如狼似虎地涌入,开始翻箱倒柜。住店的客商们被粗暴地从房间赶出,集中在院中,接受盘问和搜身,一片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桑吉和阿娜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的身份是最大的破绽!更要命的是——金佛!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桑吉一把抓起那个装有金佛的破旧药筐,目光如电般扫过房间。藏哪里?床下?箱笼?官兵搜查经验丰富,这些地方必是重点!墙壁夹层?这简陋的客房根本没有!
就在这时,兵丁沉重的脚步声和吆喝声已逼近二楼走廊!时间紧迫!
阿娜尔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房顶!这客房是常见的硬山顶,屋顶由粗大的榆木梁檩支撑。其中一根主梁与侧墙相接的角落上方,由于建造时的误差,留下了一道不起眼的、约两指宽的狭长缝隙!缝隙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上面!”阿娜尔用气声急道,手指向那道缝隙。
桑吉瞬间会意!没有半分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强提最后一丝力气,脚下一点,身体如灵猿般轻盈跃起!同时将药筐中那尊沉重的金佛取出,用一块随身携带的、相对干净的粗布迅速包裹几层,手臂一扬,精准无比地将那布包塞进了那道狭小的梁上缝隙!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随即飘然落地,气息微乱。
几乎就在他落地的同时,“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踹开!
几名凶神恶煞的兵丁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身着杏黄色法衣、头戴五岳冠、手持一个古朴青铜罗盘的中年道士!这道士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锐利如鹰,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冷漠。他手中的罗盘并非寻常指南针,盘面刻满繁复的星宿符文,中央的磁针下,还镶嵌着一枚流转着微弱白光的玉石,显然是一件法器!
“搜!仔细点!床下、箱底、墙壁,一处都别放过!”兵丁头目厉声喝道。
兵丁们立刻如狼似虎地翻找起来,被褥被掀开,箱笼被倒空,连墙壁都敲敲打打。桑吉和阿娜尔被推到墙角,接受盘问。
“姓名?籍贯?路引?来卫城何事?”兵丁头目目光如刀,在两人脸上刮过。
“回军爷,小人陈福安,这是我夫人。”桑吉早已和阿娜尔对了一下眼神,此刻强作镇定,将伪造的路引递上,路引上盖着模糊印章。“我们就是行走江湖的铃医,顺便做点小药材生意。路上遇到马匪,货丢了,人也差点没命,跟着‘义兴隆’的马老板进城来治伤讨生活。”
兵丁头目翻看着路引,又看看桑吉的素衣打扮和阿娜尔明显带着西域特征却刻意弄得灰头土脸的面容,眼中疑色更重。他正要继续盘问,那手持罗盘的道士却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疑!
“嗯?!”
只见道士手中那古朴的青铜罗盘,中央的磁针此刻竟疯狂地左右摇摆!下方那枚白玉石,更是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如同被点燃一般!罗盘嗡嗡作响,指针最终剧烈颤抖着,死死指向了桑吉和阿娜尔所在的方位!
这位道士正是清宁观高功法师张清远,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狠狠刺向桑吉和阿娜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好浓烈的‘金精邪气’!此二人身上,或此房间之内,必有蕴含强大异种金气的邪秽之物!此物性躁烈,隐含煞怨,绝非善类!给我仔细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张法师!”兵丁头目精神一振,看向桑吉和阿娜尔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杀意!“把这两个可疑分子拿下!搜身!房间再搜一遍!”
兵丁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粗暴地将桑吉和阿娜尔推到一边!桑吉的褡裢、阿娜尔的随身小包被彻底翻查,几枚可怜的铜钱、一些干粮草药、桑吉的银针……所有东西都被抖落在地,仔细查验。
房间内的搜查也变本加厉!床铺被彻底拆散,草席被撕开!地板被撬开几块!墙壁被敲得咚咚响!灰尘弥漫!
桑吉和阿娜尔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桑吉的拳头在袖中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强行压制着反抗的冲动和内心的惊涛骇浪!阿娜尔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却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