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鬼说过:“…至强之处,必有至弱;至繁之象,必藏至简…”
张真人也说过:“…顺势而为,方得自在…”
桑吉的目光猛地定格在负责“开阳”星位的那名年轻道士身上!开阳星,主变化,亦主破军!他的能量流转似乎比其他六人稍显急促了一分,在与其他星位能量交接转换的瞬间,会出现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迟滞!这个迟滞,就如同一个精密齿轮组中,其中一个齿轮上微不可察的一个毛刺,平时无碍,但在高速运转和巨大压力下,它就可能成为崩溃的起点!
而每一次能量流转经过“开阳”位时,整个阵法的杀气会达到一个顶峰,也是其“势”最盛之时,但盛极而衰,物极必反!就在那杀气最盛、即将转向下一个循环的刹那,因为那微小的迟滞,会出现一个短暂的力量“空洞”!
这个空洞,就是阵眼!就是生机!
“影枭!”桑吉猛地用密宗传音之法,将一道意念清晰地送入正在阵中苦苦支撑的影枭耳中,“下一轮,北斗柄指离位,开阳过宫,杀气极盛之时,其力有刹那之竭!攻其巽位下三寸,破其流转!石磐,全力攻天枢,吸引其力!”
他的声音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惊醒了几乎被剑阵压垮的影枭和石磐!
恰在此时,剑阵再次变化,北斗星柄如同巨勺,携带着沛然莫御的剑气,向着影枭猛然罩落!杀气瞬间攀升至顶点!
就是现在!
石磐狂吼一声,不顾身后刺来的剑光,镔铁棍凝聚全身功力,以崩山裂石之势,疯狂砸向主导天枢星位的中年道士!那天枢道士面色一凝,不得不回剑格挡,同时阵中力量自然向其汇聚,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全力猛攻!
而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所有注意力都被石磐吸引的电光石火之间——影枭动了!
他没有理会当头罩落的凌厉剑网,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重量,顺着剑气的流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违背武学常理的柔韧姿态,如同柳絮飘风,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攻击,同时右手短刃化作一点寒星,不带丝毫烟火气,精准无比地点向了玄诚道长眼中那位处于“开阳”位的年轻道士身前虚空某处——巽位下三寸!
那里,看似空无一物,却是整个剑阵能量流转至此,即将注入下一个循环的必经“气门”!
“噗!”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异响。
仿佛一个充满气的气球被针尖刺破了一个小孔。
整个完美运转、杀气冲天的天罡北斗剑阵,猛地一滞!
七名道士只觉得体内奔腾流转的内息突然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又像是奔流的江河突然被截断,气血顿时逆冲,经脉刺痛!那浑然一体的剑势瞬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难以弥补的破绽!
尤其是那名开阳位的年轻道士,更是闷哼一声,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了半步,手中长剑几乎脱手!
阵破了!
虽然只是刹那的停滞,但对于影枭这样的绝世杀手来说,已经足够!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从那破绽中脱身而出,双刃齐出,不是攻向任何人,而是闪电般在摇光、天权两位道士的剑脊上轻轻一点,借力飞退,稳稳落在了桑吉身旁。
石磐也趁势一棍震开对手,大步退回,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却咧开大嘴,畅快地低吼了一声。
七名道士迅速后撤,重新站稳方位,剑阵依然存在,但那股圆融无瑕、浑然一体的气势已然消散,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羞惭。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护教剑阵,竟会被对方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轻巧地破去!
山涧中一片死寂。
唯有泉水依旧淙淙流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从未发生。
玄诚道长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古井无波,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剧烈地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惊讶,有赞赏,有一丝因本门剑阵被破而生的不快,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璞玉良才的慨叹。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桑吉身上,仿佛要重新审视这个年轻的僧人。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唏嘘:“好…好一个佛门俊杰!竟能于瞬息之间,窥破我天罡北斗阵的运转玄机,以四两拨千斤之法破之。若非深谙星象易理、气机变化之道,绝难做到。想不到佛门之中,竟有如此人物,不仅佛法精深,更兼通我道门玄奥…”
他长叹一声:“看来祖师当年所言,‘万法归一,殊途同归’,确乃至理。贫道今日,算是见识了。”他的语气中,那丝不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然的敬佩和淡淡的遗憾:“可惜,可惜啊…如此良材,为何不出在我全真门下?若我教中能有这般兼具智慧、根性与悟性的弟子,何愁道门不兴,玄光不耀?”
桑吉闻言,双手合十,躬身道:“道长过誉了。晚辈只是侥幸得蒙前辈高人点化,略知皮毛而已。今日破阵,实属无奈,多有得罪,还望道长及诸位道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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