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药筐,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更何况,若贫道所料不差,几位便是那携带着密教金佛,欲送往五台山,引得天下风云动荡之人吧?”
此言一出,桑吉四人心中剧震!对方竟已完全知晓他们的身份和目的!
玄诚道长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淡然道:“我全真教旨,清静无为,修真养性,本不愿涉足红尘俗务,朝堂纷争更是避之不及。佛道两家,虽路径不同,然究其根本,皆是导人向善,追寻超脱,本无高下之分。于理,贫道当拿下诸位,或交予三清派处置,或送交官府;于情,却又有些不忍见一件佛门圣物,因世俗权力之争而蒙尘,甚至引发更大浩劫。”
他沉吟片刻,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缓缓道:“这样吧。贫道身后这七位,乃是贫道的师弟们,他们所布下的,乃我全真教护法剑阵之一,‘天罡北斗阵’。此阵虽非镇教之大的‘天罡北斗大阵’,却也蕴含北斗星枢之妙,变化无穷。尔等若能破得此阵,贫道便自作主张,放尔等离开武当山地界,今日之事,亦不再追究。若破不了…那便只能说明机缘未到,诸位合该止步于此,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如何?”
桑吉闻言,心中念头急转。对方给出了一条生路,但这生路却艰难无比。全真教的剑阵闻名天下,岂是易与?但眼下形势,强闯绝无可能,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他看了一眼身旁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同伴,深吸一口气,郑重合十:“既如此,晚辈等愿尽力一试,请道长赐教!”
“好。”玄诚道长微微颔首,拂尘一摆,退开数步,为战场让出空间。那七名道士依旧沉默,但七双眼睛骤然亮起,手中长剑同时发出一声轻吟,剑尖斜指,阵势瞬间发动!
刹那间,桑吉只觉眼前一花,仿佛看到的不是七个人,而是七颗按特定轨迹运转的星辰!剑光闪烁,如同星光流转,寒气森森,将四人完全笼罩其中。阵势时而如北极星不动,其余六星环绕疾旋,攻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时而如斗柄转移,星光聚合,化作雷霆万钧之力,猛劈而下;时而又如星云散开,剑光点点,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来,防不胜防。刚猛时如虎狼咆哮,柔韧时如龙蛇蜿蜒,狠辣精准,配合得天衣无缝!
影枭和石磐怒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冲入阵中,迎向最强的压力点。影枭身化幽影,双刃如同毒牙,试图以快打快,寻找阵法的缝隙,但她的速度在阵法引动的星流气场中再次受到压制,每一次攻击都仿佛陷入泥潭,而反击的剑光却总能后发先至,逼得他连连闪避,险象环生。石磐则将镔铁棍舞得如同风车,凭借沛然巨力硬打硬砸,试图以力破巧。但他的重击往往被数柄长剑巧妙引导、分散,如同巨锤砸入棉花,更有阴柔剑劲顺着棍身反噬,震得他手臂酸麻,气血翻腾。
影枭,石磐已是佛门一等一的高手了,他们的武功修炼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不过十来个回合,两人已是左支右绌,身上添了数道浅浅的剑伤,虽不致命,却鲜血淋漓,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这剑阵的威力,远超他们想象!
桑吉护着阿娜尔,站在阵缘,心急如焚。他强自镇定心神,逼迫自己冷静观察。他知道,硬拼绝无胜算,唯有找到阵眼,窥破运行规律,方能有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不断流转变化的剑阵,脑海中飞速运转。桑吉脑海中浮现起李鬼曾经言传身教给自己的道门密法,其人虽非隐居敦煌,但乃全真正统对阴阳五行、奇门遁甲、天象地法有着极深的研究,曾与桑吉论道三日,阐述“天地一大极,人身一小极,万法皆循理”的观点,认为无论佛道武功法术,其至高之理,皆与宇宙运行法则暗合。
此刻,在这生死关头,李鬼当年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重新流淌过心田:“…星宿运转,有其常轨;地脉流行,有其定势。气之流动,如水流注,遇阻则变,逢虚则入。凡阵必有枢,凡动必有眼…”
同时,另一段尘封的记忆也浮现出来,在路边茶摊曾遇张三丰真人,及其看似随意却蕴含至理的提点:“…莫要执着于相。万变不离其宗,动静之间,自有阴阳。强攻不如巧引,你看那雪花飘落,何曾与风硬抗?顺势而为,方得自在…”
两段来自不同高人、不同角度的点拨,在此刻如同两把钥匙,在桑吉的佛门智慧熔炉中交融、碰撞!
他不再仅仅用眼睛去看那纷繁缭乱的剑光,而是用心神去感知整个阵势的“气”的流动。他强忍着道域对佛门感知的压制,将灵觉提升到极致。
渐渐地,在他眼中,那七名道士不再是七个人,而是七团不同属性、不同强度的能量流,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不断运转、交互。天枢星位主导,其气刚猛,如狼似虎;天璇星位辅佐,其气柔韧,如龙似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每一星位皆有其特性,共同构成一个完美而强大的能量循环体系,几乎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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