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灵鹫峰就是绝地?扫塔大师…他指的路…尽头就是这里?”阿娜尔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身体微微摇晃着,一路支撑她的信念仿佛在这一瞬间被眼前的绝境彻底击碎,化为齑粉。她几乎要软倒在地,万籁俱寂,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那永恒呼啸的风声,交织成一曲令人窒息的绝望挽歌。
桑吉的心也如同瞬间沉入了北台叶斗峰那万载不化的冰窟之底,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但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腥甜的味道让他强行驱散了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绝望感。他深吸一口冰冷稀薄的空气,目光如同最经验丰富、最冷静的猎鹰,再次仔仔细细地、近乎偏执地扫过这方寸之地的每一寸岩石,每一道裂缝,每一片阴影。绝境?不,不对!老僧人那沧桑而笃定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再次在他脑海中清晰地回响起来,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灵鹫峰菩萨洞,乃五台山最为殊圣亦最为险峻奇绝之处…它并非一个简单的天然山洞…它隐于云雾绝壁,几乎无人知晓其确切位置…乃是当年桑杰益西大师禅定之中,感应文殊智慧指引,亲手开辟的修法圣地…”
“隐于云雾绝壁…几乎无人知晓其确切位置…”
“既然我们站在这里,看到的是绝境,那么其他任何人,任何追兵,看到的也必然是这番一览无余、无处藏身的景象!这才是最极致、最完美的隐藏!真正的洞天福地,岂是凡夫俗子肉眼所能轻易窥见?”桑吉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如同闪电般的光彩,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撕裂了绝望的迷雾!“洞府根本不在山顶!而在…视线难及的…崖壁之上!”
他立刻如同扑食的猎豹般冲到悬崖边缘,完全不顾那足以让常人魂飞魄散的恐怖高度,小心翼翼地探出大半个身子,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又如同饥饿的寻宝者,死死地向下方那光滑陡峭、云雾缭绕的峭壁搜索而去!
阿娜尔吓得惊叫一声,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他腰间的衣物,生怕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下方是深不见底、云雾在更深处翻滚蒸腾的恐怖深渊,看一眼便足以让人腿软筋酥。峭壁陡峭得近乎垂直,布满了风雨侵蚀的深刻痕迹和零星几点从岩缝中挣扎而出的、顽强的耐寒灌木,显得荒凉而死寂。桑吉屏住呼吸,将内力运至双目,目光一寸寸地移动,不放过任何一丝颜色的差异、任何一点不自然的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希望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阿娜尔的心越来越沉。
突然!桑吉的目光死死定格了!
在脚下峭壁下方,大约五六丈(约十五六米)深处的地方,有一块略微突出的、边缘似乎异常规整的方形崖石!那块石头的位置极其刁钻隐蔽,被上方几丛茂密的、从岩缝中斜伸出的耐寒灌木和灰绿色的藤蔓巧妙地遮挡了大半,若非此刻正值午后,阳光角度恰好能以一种特殊的角度穿透那些枝叶的缝隙,隐约照亮其一部分轮廓,加之桑吉所在的位置是绝无仅有的、居高临下的观察点,更怀有明确而坚定的寻找目的,万万不可能被发现!它的颜色与周围饱经风霜的岩壁几乎融为一体,远远望去,极易被误认为是一团浓重的阴影或是一截早已枯死、嵌入岩壁的树根。
但在桑吉那灌注了内力、锐利如鹰隼的眼中,那隐约的、异乎寻常的规整方形轮廓,在那完全由大自然鬼斧神工塑造的、毫无规则的峭壁上,显得如此突兀而又神秘!这灵鹫峰顶,一览无余,根本无处藏匿一个足以称为“圣地”的山洞。能够隐匿千年而不被世俗所发现、唯有缘者方能得入的洞府,除了在这下方视线难及、常人根本无法抵达的悬空崖壁之上,绝无他处!
“在那里!”桑吉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紧张而变得异常沙哑,他指着下方那处几乎与岩石一体的小点,“看到没有?那块方石!它的形状!洞口必然在其附近或就在其上!”
阿娜尔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方向,竭力瞪大了眼睛,克服着高度的眩晕和光线的干扰,好不容易才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岩壁纹路和植被遮挡下,模糊地辨认出那块极其隐蔽的凸起。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微小火苗,再次在她冰冷的心中点燃,但随即,更大的、令人绝望的现实困难如同冰水般浇了下来。
“可…可是这么高!这么陡!我们怎么下去?我…我根本不会…”阿娜尔看着那光滑得无处着手、陡峭得令人窒息的崖壁,脸色更加苍白,声音充满了无助的颤抖。她只是一个略通医术的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这猿猴难攀的绝壁,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桑吉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虽身负武功,内力也有所成,但独自攀爬这如此光滑危险的悬崖已属极大的挑战,凶险万分,若要再带着毫无经验、甚至可能因恐惧而失控的阿娜尔,简直是九死一生!而且,他们没有任何专业的绳索、岩钉等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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