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早饭,邻居们凑在一起,都在议论苏国正跟秦春霞,她以前没少在邻居面前炫耀她男人虽然无趣但是专一,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旁人瞧见她就开始打趣她。
徐巧芳把脸仰起来,她徐巧芳,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凭什么觉得抬不起头来?
“犯错的是苏国正跟秦春霞,凭什么我不好意思出门?我摆一天摊赚一天钱,我没对不起谁,我不心虚,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出门就出门!”
议论她的婶子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指着她撇嘴。
“你火药味儿咋这么大呢,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家里男人都出去偷人了,你还赚钱有啥用?赚多少钱也花不到自己身上,我要是你,就先去商场买几身衣裳,再烫个头,买点化妆品,好好拾掇一下自己。你看人家秦春霞,早早地没了男人,但是人家天天穿金戴银,可没亏待自己!”
“你不舍的花钱,国正就把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你摆摊也不少赚,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到时候不都便宜别人了吗?”
“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真是为你好!”
“我谢谢您嘞!”
徐巧芳不想说话,她这个身材,低头看不见脚尖,穿宽松的,像是麻包套在身上,穿紧身的,把腰上肚子上的游泳圈勒出来能好看了?
还烫头化妆,弄出来跟鬼一样,一点都不好看!
她有这个自知之明!
不过,陈美珍正是年轻爱美的年纪,她记得陈美珍当初跟光宗相亲的时候,穿着一件碎花裙,脚上踩着一双小皮鞋,头发也烫过,又时髦又漂亮。
嫁到他们家才两年,现在的陈美珍哪儿还有当初的光彩……
徐巧芳脑子里嘣的一声,结了婚之后,就跟当姑娘那会儿不一样了,钱都不舍得花在自己身上了!
想到自己结婚之后看婆婆脸色的那两年,她心里就委屈,越委屈,越觉得对不起陈美珍。
她不是个好婆婆。
“巧芳,你今天出摊这么早!猪头肉卤好了吗,我想买一斤猪头肉凉拌!”
徐巧芳刚摆好摊子,就有客人登门。
她掀开锅盖看了一眼。
“差不多好了,就是还有点儿热,我先把肉捞出来晾晾。”
买东西的人也是徐巧芳以前厂里的同事孙姐,比她大两岁,是厂子里有名的大喇叭,谁家的事情都瞒不过她。
她家跟刘晓燕家住邻居。
“昨天晓燕家吃肉,香味儿飘过来,我家那几个都吵嚷着饭菜没味儿,天气热,也得偶尔改善一下伙食!”
徐巧芳先切了洋葱跟黄瓜。
“你给我多切点儿洋葱,我喜欢吃!”
徐巧芳又拿了半个洋葱切成丝。
孙姐今天兴致很高。
“晓燕家儿子昨天相亲,她又是买肉又是做菜的,但我瞧着成不了!”
徐巧芳自己家里也一堆烦心事儿,顾不上打听晓燕家的事儿。
她应付地回道:“是吗,她昨天来我这儿买了不少肉,不管咋说,她家态度挺好。”
孙姐叹了口气。
“还不是因为房子的事儿,晓燕没够上分房的条件厂子就倒闭了,她们一家四口人,跟她公婆小姑子七八口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连一间婚房都腾不出来,怎么结婚!”
“女方家亲戚也来了七八个呢,要不是在院子里支了一张桌子,人都坐不下,她家的安置费都拿去给她男人治病了,钱也不剩多少,人家女方家一看这条件,吃过饭就走了。”
孙姐气愤道,“早不打算成,就别吃人家的饭呀,肉都叫他们吃光了,最后一抹嘴走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人呀!谁家相亲来这么多人?多来几次,得把人吃破产喽!谁还能相得起亲!”
徐巧芳没接话,她在心里寻思,归根结底,都是没钱闹的!
要是有钱,现在可以去买商品房。两个儿子买两套房,她就打算等将来耀祖结婚的时候,买两套房挨在一起,兄弟俩一人一套,谁也不用说她偏心!
“唉你看我这脑子,我还得去一趟百货商场,提着肉不太方便,先放你这儿,等会儿我回来拿!”
徐巧芳回过神来。
“孙姐,你帮我带点东西呗!我这边得看着摊子走不开!”
孙姐虽然大嘴巴,爱说别人家的闲事儿,人还是很热心的。
“你想买啥,列个单子给我,我给你带回来!”
徐巧芳想了想。“帮我买点儿洋气的布料,给我儿媳妇做裙子,再买两罐麦乳精,买点大白兔奶糖,最近流行什么,你再帮我挑着买几样。”
她给孙姐拿了三十块钱,“不够了等你回来我再给你补!”
孙姐指了指案板:“再给我多加半个洋葱,就当跑腿费了!”
徐巧芳哎了一声。
“我再给你加个卤蛋!”
今天的生意确实忙,从半上午就陆陆续续有客人,到了饭点儿,更是忙得顾不上吃饭。
忙到一点,徐巧芳才有功夫坐下来喝口水,天气热,她太渴了,渴的都不知道饿,一口气灌了一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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