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眼,赤红双瞳中狂暴未退,却多了一丝强行凝聚的清明。看向墨甲,那钢铁巨兽沉默矗立。这一次,他不再仅是驾驭者,更是共生体。声波弱点,暴露了墨甲的局限。
“大当家!”墨离捧着一卷古旧斑驳的皮革卷轴匆匆走来,脸上激动难抑,“您带回的星陨墟拓片,与墨家秘藏‘天工开物’残卷…终于…对上了!”颤抖手指点向卷轴一角模糊星图,又指向墨甲胸口“渊瞳”结构图,“这‘星墟金尘’…若将其微末融入‘渊瞳’核心水晶研磨粉,再以墨家秘传‘星火锻晶法’重铸透镜…或可极大增强穿透力与抗干扰之能!甚至…激发未知效用!”
权世勋(长子)霍然起身,眼中赤芒暴涨,瞬间压过混乱痛楚!他一把抓过卷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玄奥星图与连接点。星陨墟奥秘终于与墨家机关术交汇!不枉墨家子弟呕心沥血钻研了这么久的时间,倭寇声波阴影虽然未散,但一道更强大、更契合墨甲本质的力量之门却已轰然洞开!
“星墟金尘…还有多少?”声音嘶哑急切。
“陈先生…配药所余,还有三钱…”墨离声音低了下去,痛惜难掩。主上陈玄礼去逝,稀世奇物成绝响。
权世勋(长子)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膝上归鞘刀冰冷鞘身,望向洞外墨色翻涌的海面。“三钱…够了!立刻准备!按图索骥,重铸‘渊瞳’!”斩钉截铁,“下一次,老子要让黑田的声波,变成挠痒痒的蚊蚋!”墨甲归鞘,是为更狂暴的出鞘。星图启明,指向怒海之上更深沉的黑暗与碾碎一切的力量!他抚摸着归鞘刀冰冷的吞口,狂暴的心绪在星图的辉光与复仇的烈焰中,逐渐沉淀为冰冷的决心。
第三幕:寒夜同衾,心防初融(栖霞谷,权世勋居所)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陈玄礼灵堂的香火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权世勋(幼子)的书房内,油灯如豆。他褪下染血的素麻外袍,露出左肩胛处被白布层层包裹的伤口,血迹已洇透最外层。白日里,谷南粮仓遭倭寇小队突袭,奸细的冷枪虽未伤及筋骨,却在权世勋(幼子)肩膀留下火辣辣的灼痛与失血后的寒意。此刻,他试图用右手去够案几上的金疮药瓶,动作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门被轻轻推开。白映雪端着一盆热水和干净布巾走了进来,左臂仍悬着,动作却比前几日灵便许多。荆钗素衣,清冷如月。她看到权世勋(幼子)笨拙的动作和肩头刺目的殷红,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色,快走几步上前。
“别动。”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放下水盆,走到他身后,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臂,替他解开染血的绷带。她的指尖微凉,动作却异常轻柔专注,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当狰狞的枪伤暴露在昏黄灯光下,她呼吸微微一滞,随即更轻缓地清理血污,敷上特制的草药膏。药膏清凉,瞬间缓解了火燎般的疼痛。
权世勋(幼子)身体僵硬,感受着身后那清冷又带着奇异温暖的气息。她的发丝偶尔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属于她的冷冽药香。自定州成婚至今,两人名为夫妻,却无夫妻之实,说是夫妻,实为盟友。白映雪如冰川,冷静疏离,将所有心力投入救国与抗倭大局。他敬她、重她,依赖她的智慧,却从未逾越那道无形的界限。此刻,在这劫后余生的寂静寒夜,在她指尖的触碰与无声的照料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依赖、心疼与难以言喻渴望的情绪,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这少年的心里,悄然涌动。
“今日…多谢。”他声音干涩,打破了沉默。谢她及时调兵稳住粮仓,更谢她此刻的照拂。
白映雪包扎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声音依旧平静:“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谷中不可一日无主,你若倒下,影佐只会更猖狂。”她熟练地打好最后一个结,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紧实的背肌,两人身体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她端起水盆,转身欲走。权世勋(幼子)却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牵扯伤口,痛得他吸了口气,却固执地没有松开。白映雪停下脚步,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月光透过窗棂,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投下深邃的光影,遥想当年自己旁侧读书的稚子,如今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儿郎!
“映雪…”权世勋(幼子)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无尽疲惫与后怕的低语,“今日那枪…若再偏半分…” 他没说下去,但眼中残留的惊悸与深藏的恐惧,赤裸裸地暴露在她面前。舅父刚去,若再失去她…他不敢想。
白映雪看着他眼中从未有过的脆弱,看着他肩头染血的绷带,看着这空寂冰冷的屋子。陈玄礼的音容笑貌、傅三爷的蜡丸托付、影佐狰狞的嘴脸、谷中军民依赖的目光…无数重压在这一刻席卷而来。她一直以超乎常人的冷静支撑着,此刻,在他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恐惧面前,那道坚不可摧的心防,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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