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稚子惊魂,药囊泄天机(盘龙垒,议事厅偏室)
赵小虎瘫软在冰冷石地上,裤裆湿透的臊臭与血腥味混合,熏得人作呕。他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涕泪糊了满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连求饶的话都拼凑不出。父亲赵奎被燕七一匕封喉的惨状,那喷溅的温热血液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脸上,彻底碾碎了他最后的心防。
白映雪在王有禄搀扶下缓缓坐定,隆起的腹部因方才激荡的情绪和持续的宫缩式疼痛而紧绷如石。她脸色苍白如雪,额角冷汗涔涔,唯有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寒潭,不起波澜,只倒映着赵小虎崩溃的丑态。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手,覆在高耸的小腹上,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那小小生命在惊惧与愤怒中传递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踢打——那是权靖烽在母腹中的第一声战吼。
“小虎,”白映雪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却像冰锥般精准地刺入赵小虎混乱的意识,“你爹死了。影佐许他的荣华富贵,成了催命符。你呢?”她微微倾身,目光如手术刀般刮过赵小虎惨白的脸,“影佐许了你什么?是跟他爹一样,事成之后做这盘龙垒的‘少主’?还是…赏了你点别的保命玩意儿?”
“保命”二字,被她咬得极重。
赵小虎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求生欲!他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没…没有少主…爹…爹…影佐大人…给…给了我们…神仙水!能…能不怕那冻死人的瘟病!”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掏摸,扯破了衣襟内袋,哆哆嗦嗦摸出一个拇指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似玉非玉的扁圆小瓶!瓶身没有任何花纹,只在瓶塞处用极细的朱砂画着一个微不可察的骷髅印记。
“神仙水?”白映雪眸光一凝,“陈先生!”
一直死死盯着玉盒中灰败赤焰草、心如死灰的陈清河,闻声猛地抬头!当看到赵小虎手中那个诡异黑瓶时,他布满血丝的眼中骤然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一把夺过小瓶!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拔开那严丝合缝、带着冰冷金属触感的瓶塞。一股极其清淡、近乎无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洁净感”的气息,瞬间逸散出来,微弱地冲淡了室内浓重的血腥与药味。瓶内,是大约半指深的、粘稠如蜜蜡的暗红色液体,在松明火光下,折射出奇异而内敛的光泽。
陈清河的手指都在颤抖!他迅速取过一根银针,用干净布巾反复擦拭后,极其小心地蘸取了一丁点瓶中的暗红液体。然后,他冲到桌边,那里放着一小片刚刚从濒死的小翠手臂坏死边缘刮下的、带着灰白菌丝的腐肉组织!
银针尖端那微不可察的一点暗红液体,轻轻触碰到腐肉上最活跃的灰白菌丝边缘。
嗤——!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热油滴入冷水的轻响!在陈清河几乎屏住的呼吸声中,那原本缓慢蠕动向健康组织侵蚀的灰白菌丝,在接触到暗红液体的瞬间,竟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烧,猛地蜷缩、变黑!其蔓延之势,竟被硬生生遏制!甚至,那点暗红液体周围的菌丝,都呈现出一种僵死般的灰败!
“抑制!它在抑制菌体活性!比‘焚霜汤’更直接!更霸道!”陈清河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变调,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光芒!他猛地看向白映雪,声音颤抖,“大小姐!此物…此物能克制‘冰髓菌’!虽不知能否根除,但其抑制之效,远超‘赤焰焚霜汤’!若能量产,或能解燃眉之急!甚至…反制影佐!”
偏室内死寂一瞬,随即被巨大的震撼和狂喜淹没!王有禄老泪纵横,李振彪狠狠一拳砸在石墙上!连心如死灰的燕七,眼中也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白映雪抚着小腹的手猛地收紧,腹中的权靖烽仿佛也感受到了这柳暗花明的巨大冲击,踢动的力道前所未有地清晰、有力,带着一种新生的、蓬勃的愤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如电射向抖成一团的赵小虎:“此物从何而来?影佐如何交代?赵奎用过没有?”
“是…是影佐大人…派…派山本课长…交…交给我爹的…”赵小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和更深的恐惧攫住,语无伦次地交代,“说…说是东洋国师秘制…能…能避百毒…尤其…尤其不怕这‘雪融’瘟神…爹…爹和我只能贴身藏着…掺…掺水用过一次…说…说一次能管一个月…这…这是保命的退路…他…!他说…他说用了…就不怕那个…吃人的…病毒!用了..还能...随时被找到!”
影佐的毒计!既以此物控制“雪鸮”死心塌地,又埋下追踪的暗门!白映雪心念电转,瞬间明了。这瓶“神仙水”,既是救命的甘霖,也可能是催命的毒饵!
“陈先生!即刻分析此物成分!不惜一切代价!王伯!”白映雪声音斩钉截铁,“将此子押入地牢最深寒潭洞!严加看管!除你我与陈先生,任何人不得靠近!他若有半分闪失,提头来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