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雪裹着厚厚的狐裘,在王有禄和两名女卫的搀扶下,登上瓮城矮墙。腹部的沉重感让她步履维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隐痛,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目光沉静地俯瞰着下方这群即将踏入地狱的勇士。在她身侧,小小的陈念玄(狗娃)被陈清河紧紧牵着。孩子手中紧握着那枚青玉乌木簪,簪头那点温润的青玉,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笔直地指向西北方无尽的黑暗——正是念玄耗尽心神绘制的血符所指,影佐“亡者行军”的来路!
“诸位袍泽,”白映雪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送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盘龙垒存亡,晋南苍生性命,系于尔等此行之肩!影佐以灭绝人性之毒菌,欲行‘雪融’灭世之举!此毒不除,山河永黯!”
她指向念玄手中那散发血芒的玉簪,指向西北:“循此血引,直捣黄龙!找到倭寇遗留之营地、丢弃之器物、逃窜之携带者…凡沾菌毒之物,无论人畜,尽付焚城烈焰!以尔等血肉之躯,为身后万千父老,烧出一条活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李振彪身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李把头…活着回来!盘龙垒…欠你一顿庆功酒!”
李振彪独臂捶胸,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爆发出赤红的凶光:“大小姐放心!李振彪这把老骨头,就是化成灰,也要烧进影佐的老巢!”他猛地转身,厚背刀指向幽暗的城门甬道,嘶声咆哮:“开城门!死士队!随我——焚霜!”
沉重的绞盘发出刺耳的呻吟,包铁的巨大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如同巨兽张开通往地狱的咽喉。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如同冰刀般灌入!数十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又如扑火的飞蛾,沉默而决绝地冲入门外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风雪之中,瞬间被茫茫白色吞没。
城门轰然关闭,沉重的声响在瓮城内回荡,如同敲响了送葬的丧钟。
白映雪扶着冰冷的墙垛,望着死士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腹中的权靖烽仿佛也感受到了这悲壮的离别,剧烈地躁动起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感的踢打。那力量,穿透厚重的狐裘,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掌心,带着新生的愤怒与不屈的意志。
“念玄,”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怕吗?”
小小的念玄仰起头,清澈的大眼睛映照着城头的火光,他用力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玉簪:“不怕!簪子…师父…在看着!狗娃…也要打坏人!”青玉簪头的血芒,似乎更盛了一分,无声地指引着西北方那场以生命为燃料的焚霜之火。
血符引路,死士西行。盘龙垒将最后的希望与复仇的烈焰,寄托在这群沉默的背影之上,赌注是万千生灵的存续,与一个在母腹中便已砺雪成锋的名字——权靖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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