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后院的药香混着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赵佳贝怡正往药柜第三层摆新到的盘尼西林,玻璃小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钻。她指尖捏着瓶身转了半圈,确认标签朝上——这是顾慎之托人从港口弄来的宝贝,每一瓶都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得仔细着。
“赵医生,我来帮你吧。”清水百合端着消毒盘走进来,白大褂熨得笔挺,袖口系得一丝不苟,连纽扣都扣到最上面一颗。她往药柜上瞥了眼,嘴角的笑顿了顿,快得像错觉,“这西药看着真稀罕,是顾先生托人弄来的?”
赵佳贝怡手里的动作没停,声音淡淡的:“嗯,托了不少关系。前线等着用,得赶紧清点好。”她故意把“前线”两个字说得重了点,眼角的余光却盯着清水百合的手——那双手正在整理纱布,指尖却无意识地敲着柜台,节奏快得有点乱,像藏着心事。
这阵子诊所里的好药明显多了。磺胺粉不再是省着用的金贵物,手术钳换了新的,连脱脂棉都白得发亮。前几天救活那个中了枪子的年轻人,用的盘尼西林剂量,连见多识广的顾慎之都咋舌,说“这剂量,能顶半个师的储备”。
这些变化,清水百合都看在眼里。她端着消毒盘的手指紧了紧,指甲掐进掌心。上次偷偷往赵佳贝怡的药箱里塞监听器,被对方不动声色地扔在垃圾桶后,她老实了阵子,可心里的疑团像野草似的疯长——赵佳贝怡哪来这么多好东西?那药粉效果奇佳,西药源源不断,难道她背后真有个通天的渠道?
“这些药可得锁好。”清水百合笑着说,伸手想去碰那瓶盘尼西林,“听说这玩意儿比黄金还贵,上次……”
“别动!”赵佳贝怡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冷意。她把小瓶往柜里推了推,“这药娇贵,沾了汗气容易失效。”
清水百合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在白大褂上擦了擦:“瞧我,差点坏了事。赵医生别生气,我就是好奇。”她笑得温婉,眼底却掠过一丝阴翳——赵佳贝怡的防备心越来越重了,这可不是好事。
夜里的诊所静得能听见老鼠在墙角跑。月光从破损的瓦缝漏下来,在地上拼出破碎的银斑,像谁撒了把碎镜子。
清水百合攥着根细铁丝,猫着腰溜到药品仓库门口。铁丝是她特意磨尖的,在煤油灯上烤过,滑得很。她往左右看了看,诊所前院的狗没叫,守夜的老张头在门房打着呼噜,鼻息声比风声还响。
她把铁丝探进锁孔,指尖轻轻搅动。这锁是顾慎之特意换的黄铜锁,据说防撬得很,可在她眼里,再好的锁也有缝。小时候跟着爹学修锁,他总说“人心比锁复杂,能撬开人心,就没有撬不开的锁”。现在想来,爹的话果然没错——赵佳贝怡的心防,可比这铜锁难撬多了。
“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弹开了。清水百合屏住呼吸,推门时特意让木门贴着地面蹭,把“吱呀”声压到最低。这招是上线教的,说最危险的动静往往藏在最平常的声响里,就像蛇爬过草叶,再轻也会带起风。
仓库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比白天闻着更烈,还混着点松木箱子的气息。墙角堆着半人高的麻袋,装着晒干的草药,桔梗和当归的味道最冲,盖过了西药的清苦。清水百合打开袖珍手电,光柱扫过一排排药架——上面摆着些常见的草药和旧器械,镊子的锈迹、剪刀的豁口,看着和普通储藏室没两样。
“不可能……”她咬着牙,手电光往最里面挪。那里堆着几个木箱,盖着帆布,边角露出点棕色的木板,看着像装杂物的。帆布上落着层薄灰,像是很久没动过,可边角却有新鲜的折痕——有人最近碰过。
她走过去掀开帆布,心猛地一跳,手电光差点晃脱手。箱子里码着的,全是盘尼西林的小瓶!一层又一层,用软纸垫着,瓶身的标签还带着油墨香,看得人眼晕。旁边的箱子敞着条缝,露出里面的手术器械,闪着银光,崭新得没有一点划痕,连包装纸都没拆,手柄上的防滑纹清晰可见。
最里面的箱子半开着,装着透明的玻璃瓶,标签上的外文她认得几个,是最新的止血剂,上个月在省城医院见外国医生用过,据说一支能顶十包草药。她伸手摸了摸小瓶,冰凉的玻璃贴着掌心,瓶身还带着点温乎气——这是刚开封的,绝不是放了很久的存货。
清水百合的心跳愈发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她的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眼前这么多药,显然不是通过普通途径能够获得的。赵佳贝怡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是一个秘密的制药工厂?亦或是存在一个连顾慎之都毫不知情的上线?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各种可能性,思绪如潮水般汹涌。突然,她想起了上次那个受伤的伤员,当时他的肚子上挨了一枪,肠子都露了出来,情况十分危急。然而,赵佳贝怡却毫不犹豫地在伤口上撒了一些自己配制的药粉,令人惊讶的是,那药粉竟然真的止住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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