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层薄纱,把诊所裹得朦朦胧胧。赵佳贝怡坐在诊桌前写药方,笔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发出“沙沙”声,在这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她眼角的余光瞥向对面——清水百合正蹲在地上擦药瓶,消毒水的味道飘过来,呛得人鼻子发痒。
那女人的动作有点僵,擦同一个药瓶擦了三遍,手指捏着酒精棉,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什么。赵佳贝怡心里冷笑,手里的笔却没停,药方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连自己都快认不出。
“小柱子!”她突然抬头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诊室里撞出回音。正在扫院子的小学徒吓了一跳,扫帚“哐当”掉在地上。
“赵医生,咋了?”小柱子跑进来,裤脚还沾着露水。
“去备车。”赵佳贝怡放下笔,指节敲了敲桌面,“跟我去趟法租界,找那几个西医朋友聊聊。”
小柱子挠挠头:“聊啥呀?”
“前阵子弄着张新型磺胺的提纯方子,”赵佳贝怡特意把声音拔高半分,眼角的余光看见清水百合擦药瓶的手顿了,“想跟他们讨教讨教,说不定能改进改进工艺。”她顿了顿,故意加重语气,“怕是得晚些回来,你把那辆黑漆马车弄出来,别用平时那辆破的。”
小柱子“欸”了一声,颠颠地往后院跑。清水百合手里的药瓶“当啷”掉在盘子里,琥珀色的液体晃了晃,差点洒出来。她弯腰去捡,头发垂下来遮住脸,赵佳贝怡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见她耳根子有点红——是紧张,还是兴奋?
赵佳贝怡起身往库房走,木楼梯被踩得“吱呀”响,像在哼一首走调的歌。她知道清水百合在盯着她,刚才擦药架时,那道目光就没离开过她的后背,凉飕飕的,像条蛇缠在身上。
库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股混杂着陈艾和灰尘的味道涌出来,呛得她咳了两声。她故意没关门,留着道巴掌宽的缝,阳光从缝里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出亮晃晃的一道,像根金线。
她在药柜前磨蹭着,假装翻找东西,手指划过一个个药盒,发出“窸窣”声。耳朵却支棱着,捕捉着外面的动静——果然,没过片刻,就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鞋底蹭着木地板,像怕踩碎什么似的。
赵佳贝怡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手提箱,巴掌大,深棕色的皮面,黄铜锁扣在晨光下闪了下,像只眨动的眼。她故意对着空气嘟囔:“这宝贝可得看好了,丢了别说提纯工艺,小命都得搭进去。”
说罢,她拎着箱子往外走,经过门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清水百合迅速缩回走廊的阴影里,白大褂的一角还露在外面,像片被风吹歪的叶子。
“百合,我走了啊。”赵佳贝怡扬声喊了句,脚步没停,“上午有病人就推到下午,或者让他们去隔壁张瞎子那儿,别硬撑。”
清水百合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嘴角弯得恰到好处,眼神却有点飘,像落在水面上的油星:“赵医生慢走,路上当心些,法租界那边最近不太平。”
赵佳贝怡没回头,拎着箱子下了楼梯。箱子其实是空的,就垫了层棉花,可她故意拎得很费劲,手腕都快弯成了九十度,黄铜锁扣碰撞着发出“咔哒、咔哒”声,在空荡的诊所里格外响,像在敲鼓。
黑漆马车停在巷口,小柱子正拿着细布擦车轮上的铜箍,见赵佳贝怡出来,赶紧扶着车辕:“赵医生,都弄好了,油也加足了。”
赵佳贝怡上了车,故意把箱子放在手边,让黄铜锁扣对着外面。她撩开车帘一角,看见清水百合站在诊所门口,正望着这边,眼神直勾勾的,像饿极了的狼盯着块肉。
“走。”赵佳贝怡放下车帘,声音冷下来。车夫甩了个响鞭,马车“嘚嘚”地动起来,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像在数数。
刚驶出街口,赵佳贝怡就对车夫说:“停在转角那棵老槐树下,别让人看见。”她摸出块银元塞过去,银元边缘磨得发亮,“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别乱跑。”
车夫捏着银元,眼睛亮得像灯:“好嘞赵医生,您放心,我就在这儿守着,苍蝇都飞不进车。”
赵佳贝怡钻进街角的茶馆,掌柜的见了她,赶紧往楼上引:“赵医生稀客啊,楼上雅间空着,清净。”
二楼最里面的雅间正对着诊所的方向,窗户上糊着层薄纸,能看见外面的动静,又不显眼。赵佳贝怡刚坐下,伙计就端来壶龙井,茶叶在水里打着旋。她没喝,眼睛盯着窗外,手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扫描显示:目标清水百合已挂出“今日停诊”木牌,正在锁门,动作急促。】
空间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冷冰冰的,却让赵佳贝怡心里一喜。来了,鱼儿总算要咬钩了。
诊所里,清水百合的动作快得不像平时。她把“今日停诊”的木牌往门上一挂,“啪”地锁了大门,铜锁扣弹回来,差点夹到手指。转身就往库房冲,白大褂的下摆被风掀起,像只展开翅膀的蝙蝠,在空荡的走廊里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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