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转移前,安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听见。大家都在默默地打包物资,那些破布包裹得鼓鼓的,但没人开口说话。有人蹲在地上挖坑,铁锨碰到石头上的声音“哐当”作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特别刺耳——他们在埋藏那些带不走的枪支零件和空弹药箱,得埋深点,不能让鬼子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赵佳贝怡蹲在木箱前,把药材分门别类地装好。常用的草药用粗布包起来,塞进大木箱;而提纯的磺胺粉、强心藤药液,她则用油纸包了又包,贴身藏在腰袋里——那个腰袋是她熬夜缝的,粗布很结实,藏在衣服里面,紧贴皮肤,感觉特别踏实。她还给每个留下的重伤员都塞了个药包,里面装有三天的药量。“这个是消炎药,一天三次,饭后吃。”她打开一个年轻战士的手,把药瓶塞进他手里,指尖触到他那冰凉的皮肤,心里不禁一紧,“如果伤口再流脓,就用盐水洗,记得要用烧开的冷水。”
那个战士肚子中枪,脸色苍白得像纸,却还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赵先生,别管我了。”他咳嗽了两声,嘴角带着血丝,“把药留给能多杀几个鬼子的兄弟吧,这样才值得。”
赵佳贝怡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那只手冰冷,瘦得能摸到骨头,指关节却还硬邦邦的。她没再说话,轻手轻脚地走向另一个伤员,生怕打破了这份宁静。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变色。乌云密布,就像有人把墨水泼在山顶上,风停了,树梢纹丝不动,连虫鸣都消失了,静得有些诡异。
赵佳贝怡正在给最后一个伤员换药——那是个老兵,腿上被炮弹皮划开了一个深口子,肉外翻,她用盐水冲洗,老兵疼得龇牙咧嘴,却一声不吭。突然,了望哨大声喊起来,声音颤抖:“飞机!是飞机!鬼子的飞机!”
“嗡——嗡——”
低沉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响,就像成千上万只铁虫子在飞,让人耳朵疼。这声音和雷声不同,带着金属的冰冷,听得人头皮发麻。赵佳贝怡手一抖,差点把盐水碗掉地上,碗沿在石头上磕出“哐当”一声,在这死寂中显得特别刺耳。
“隐蔽!快隐蔽!”麻明福的吼声就像炸雷,他刚从弹药库跑出来,怀里抱着几捆手榴弹,正往最近的山洞冲,“快!都往石缝里钻!”
营地里瞬间乱成一团,但 chaos 中也有秩序。大家“噌噌”地往最近的掩体冲,有的扑进山洞,有的挤进石缝,还有人抱着枪就地卧倒,动作快得像受惊的兔子。赵佳贝怡看了眼身边的老兵——他腿断了,动弹不得。“走!”她一把架起他的胳膊,往旁边的石缝拖。那个石缝很窄,只能容两个人侧身挤进去,平时没人注意,长满了青苔,现在却成了救命的避难所。
刚把老兵塞进去,自己也挤了进去,后背贴着冰凉的石壁,心脏“咚咚”地撞着肋骨。巨大的阴影突然罩住了山谷,抬头一看,三架涂着膏药旗的轰炸机,就像三只狰狞的钢铁大鸟,翅膀上的太阳旗让人眼花缭乱,正从云层中钻出来,斜着翅膀冲向山谷。引擎发出“嗷嗷”的叫声,震得山峦颤抖,石头缝里的土纷纷掉落,迷了她的眼。
“嗖——嗖——嗖——”
黑点从飞机肚子里掉下来,越来越大,带着尖啸声,就像催命符一样扎下来。赵佳贝怡本能地把老兵往石缝深处推了推,自己用后背挡住缝隙口,只听“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热浪像只大手狠狠扇在脸上,烫得人睁不开眼。碎石、断树枝“噼里啪啦”地砸在石缝口,就像下雨一样,她死死咬着牙,后背被砸得生疼,却不敢动——她一动,碎石就会掉进石缝里,砸到老兵。
“轰隆!!!轰隆!!!”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地动山摇,就像有头巨兽在地下打滚。气浪裹着泥沙扑进来,迷了赵佳贝怡的眼。她眯着眼,透过石缝的缝隙往外看,火光把半边天都染红了。她看到一间茅屋被炸弹直接掀了顶,火苗舔着草顶,“噼啪”地烧——那是药房的方向!她辛辛苦苦晒的草药、配的药膏,全在里面!
“我的药!”赵佳贝怡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猛地一缩。她刚想冲出去,就被老兵死死拉住胳膊。“赵先生!别出去!不能出去啊!”老兵的脸色苍白,声音嘶哑,“出去就是死!飞机还没走呢!”
话音刚落,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来——“哒哒哒哒哒——!”
一架飞机掉过头,翅膀一低,机枪就喷起了火舌,子弹像下雨一样扫下来,打在地上“噗噗”响,溅起一串串尘土。赵佳贝怡看到二柱子——就是那个帮她发草药图的后生,正背着个伤兵往掩体跑。他只有十七岁,昨天还跟她念叨,说等打跑了鬼子,
血“唰”地从他胸口冒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赵佳贝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钻心。是二柱子啊……眼泪“唰”地下来了,混着脸上的泥土,糊得满脸都是。她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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