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深入城区,周遭空气愈发混杂。硝烟与血腥交织,伴随着难以名状的腐臭,犹如湿漉漉的抹布紧贴喉咙,令人作呕。赵佳贝怡以袖口遮面,步履未歇,鞋底与破碎玻璃的摩擦声“咯吱”作响,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尤为刺耳。
月色苍白,斜照在残垣断壁之上,将焦黑的木架映成无头幽灵,扭曲地伫立。街角蜷缩的黑色物体难以辨识,或是尸体,或是废墟,三只野狗在其旁撕咬,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绿幽幽的目光在昏暗中闪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涎水沿嘴角滴落。
“嘘——”猴子突然握紧赵佳贝怡的胳膊,用力将她拉向墙角。他听力敏锐,早在三条街之外便捕捉到了皮鞋的脚步声——“咔哒、咔哒”,节奏坚硬而清晰,乃日军巡逻队。
三人如狡兔般迅速闪身,藏匿于破砖堆后。他们的背部紧紧贴着冰冷的墙面,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寒意透过衣服直抵骨髓。赵佳贝怡的手紧紧握着短刀,掌心的汗水使得刀柄的木材微微膨胀,她的心跳如雷,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一般。
巡逻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死神的脚步一般,每一步都踩在他们的神经上。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那叽里咕噜的日语交谈声,虽然听不懂,但那腔调却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有人用枪托狠狠地戳击路边的破筐,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晚,这声音犹如惊雷,震得三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赵佳贝怡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的枪刺,那寒光如此刺眼,以至于她几乎要被这光芒晃得睁不开眼。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领头的那名日军军靴上的暗红血迹,那是多少无辜生命的见证啊!
待巡逻队远离,小山东才敢轻啐一口:“这些家伙,走起路来也横行霸道。”他对这一带颇为熟悉,曾在码头搬运货物,闭眼也能熟知每条巷道。确认无人后,他招手示意众人跟上:“前行,德国洋行即在附近,穿过那座石桥便至。”
首站是德国洋行,位于租界边缘。昔日繁华,如今仅剩残垣。赵佳贝怡扒着门框窥视,柜台已化为铁架,焦黑如死狗蜷缩。
“糟糕。”猴子从后窗跃入又出,灰土满面,额角划伤,血丝渗出,“一无所获,连药瓶碎片皆无。迹象表明此处不止一次被洗劫,地上遍布脚印。”
赵佳贝怡心中一沉,犹如冷水浇头。她摸索口袋中的半截蜡烛,麻明福所赠,临行时老人言此物关键时可照明。如今看来,这光亮恐难以为继。她蹲下,手指捏起一块碎玻璃,沾有暗红物质,凑近一闻,有股甜腥——血腥味。
“前往汉口码头一探。”小山东指向东方,江风将其话语吹散,“赵先生所言教会仓库,应在彼处。然而……破坏严重,昨有难民言,日军在此屠杀了众多平民。”
通往码头的路愈发艰难。江风带着腥味,偶有腐肉臭气,令人作呕。江面漂浮着破船板,缠有烂布,偶见手脚露出,苍白地在水中晃动。赵佳贝怡不敢细观,只注视脚下,鞋已泥水浸透,每步皆似负铅。
“红砖墙后便是。”猴子攀爬断树,目光远眺,“两日军岗哨,持枪如木桩。”
赵佳贝怡顺其视线,见仓库铁皮顶塌陷,黑洞如张嘴。探照灯光柱穿梭,空场亮如白昼。两日军背对,枪托触地,偶尔搔痒,显出困意。
“强行突破不可行。”小山东蹲地,树枝描绘仓库轮廓,“巡逻队刚过,约半个时辰后将返。此二岗哨,须设法引开。”
赵佳贝怡目光转向仓库后——沟渠,似为排水沟,沟沿堆积垃圾,臭气冲天。然探照灯照射不及,墙角有片暗影,似为死角。
“由此通过。”她指向污水沟,声音紧张,“日军料想不到有人从此潜行。”
猴子与小山东相视皱眉。沟中绿水泛光,白沫漂浮,恶臭远播,似积存月余污水。此刻,似乎别无他法。
“行!”猴子跃入沟中,污水没腰,黑泥溅面。“真臭!”他咒骂一声,迅速掩口,警惕观察日军,庆幸无动静。
赵佳贝怡咬牙跟随,污水冰冷,黏稠如虫爬,臭气扑鼻,几欲泪出。她紧咬牙关,跟随猴子向墙根移动,脚下软物不知何物,硬头皮前行,每步皆似踏于泥棉之上。
小山东在最后,手里拿着根棍子,不时扒拉一下前面的垃圾,嘴里念叨着:“快点快点,别让鬼子过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不敢大声喘气。
终于到了墙根。猴子摸出匕首,用力撬着通风口的铁栅栏。那栅栏锈迹斑斑,“嘎吱嘎吱”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赵佳贝怡心跳加速,盯着那两个站岗的鬼子,手心的汗把匕首柄都泡软了。有个鬼子好像听见了,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赵佳贝怡赶紧缩回脑袋,心脏“咚咚”跳得像要炸开。
“开了!”猴子把栅栏拽下来,扔进沟里,溅起一片水花。他先钻进去,然后伸手拉赵佳贝怡,小山东最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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