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失窃那事儿像根刺,扎在实验室每个人心里。
顾慎之把核心数据拆成三份,一份锁进带密码的铁盒,藏在显微镜底座的夹层里——那地方是他当年改装的,除了赵佳贝怡,谁也不知道;一份抄在防水纸上,塞进培养箱的保温层,用琼脂封得严严实实;最后一份,赵佳贝怡趁夜里没人,悄悄收进了空间。
“这是最后的底。”顾慎之往她手里塞了把备用钥匙,黄铜的,带着他手心的温度,“连沈教授都不能说。”
赵佳贝怡点头,把钥匙串在贴身的银链上,贴着心口藏好。空间里的秧苗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能量波动变得格外温和,像只安静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王研究员像没事人似的,每天准时来,准时走。只是早上进门时,会先站在实验台旁扫一圈,目光在恒温箱和文件柜上打个转,那眼神像浸了水的棉絮,看着软,实则沉得压人。
她提纯的手法越来越熟练,甚至能闭着眼调出最佳配比,可每次处理完样本,总会“不经意”地把废液桶往赵佳贝怡的工作台边挪半寸,像在试探什么。
小李成了最尴尬的存在。他照旧天不亮就来,把王研究员和顾慎之的杯子都洗干净,泡上茶——给王研究员的是龙井,给顾慎之的是浓茶,记得清清楚楚。可他总在没人时偷偷瞅赵佳贝怡,眼里的困惑像团没拧干的湿毛巾,能拧出水来。
这天下午,他送完样本回来,手里攥着个牛皮信封,在门口徘徊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凑过来。
“赵研究员,”他声音压得跟蚊子似的,手指把信封边缘捏出了褶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他偷瞄了眼顾慎之的方向,见对方正盯着电脑屏幕,又压低了声,“我看您和顾教授这几天熬得眼睛都红了,压力大得跟山似的……”
赵佳贝怡手里的移液枪顿了顿,蓝色的试剂在枪头悬着,没滴下来。她转头看小李,这孩子眼里的光太干净,像山涧的泉水,连里面的杂质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纯粹的担忧,没掺半点别的。
有些话不能说,但有些规矩必须讲。
她把试剂滴进试管,拧上盖子,语气放缓了些:“项目到了关键时候,紧张是难免的。”她拿过一张滤纸,擦干溅出来的液滴,“你做得挺好,真的。
但记住,这屋里的事儿,不管是看到的、听到的,出了这扇门,就得烂在肚子里。对我们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明白吗?”
小李的脸“唰”地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像被太阳晒过的番茄。他用力点头,后脑勺的头发都跟着颤:“我明白!赵研究员您放心!我嘴严着呢,打死都不说半个字!”他攥着信封的手紧了紧,转身时没留神,差点撞到门框,手忙脚乱地扶住了,才红着脸跑开。
赵佳贝怡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太纯,纯得像张没写字的宣纸,可这实验室里的浑水,哪是白纸能蹚的?
没承想,考验来得比谁都快。
三天后,后勤送来了一批新试剂,纸箱堆在墙角,标签贴得歪歪扭扭,像是被雨泡过。王研究员拆开最上面的箱子,拿起一瓶白色粉末,看了眼标签就往天平上倒。
“王研究员,等下!”小李抱着刚洗好的试管路过,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劈得跟被踩了的猫似的。
王研究员的手顿在半空,眉头拧成了疙瘩:“怎么了?”
“那瓶批号不对!”小李几步跑过来,指着标签上的数字,“赵姐您之前说过,这批应该是A123,这个是A132,差了一位数!”他从抽屉里翻出那张泛黄的配方表,指着其中一行,“您看,A132里有苯环杂质,不能用于提取纯化,会污染样本的!”
王研究员拿起瓶子对着光看,又低头核对配方表,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像被乌云遮了的天。半分钟后,她把瓶子放回箱子,声音听不出情绪:“多谢提醒,差点弄错了。”
小李红着脸摆摆手:“没事没事,应该的。”他转身想走,又被王研究员叫住。
“你看得挺仔细。”王研究员的眼神在他脸上停了两秒,那目光里的冰碴子好像化了点,“以后试剂入库,你帮着核对吧,比后勤那帮马大哈靠谱。”
小李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哎!好!”
顾慎之和赵佳贝怡在里间整理数据,百叶窗没拉严,把这一幕看得真真的。顾慎之碰了碰赵佳贝怡的胳膊,声音压得低:“这小子,倒有几分心眼。”
赵佳贝怡没说话,只是看着小李蹲在纸箱前核对标签的背影,那孩子背有点驼,肩膀窄窄的,却挺得笔直。心里那杆秤,悄悄往他那边偏了偏。
真正的硬仗,藏在一场平平无奇的数据分析会里。
沈教授主持的会,说是要模拟抑制因子在大种群里的扩散效果,还特意强调“要考虑极端风险”。可刚开了半小时,她的电话就响了,接完电话脸色发白,急匆匆地站起来:“我去趟总部,你们先讨论着,结果我回来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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