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在焦黑的断墙上,将战场遗迹染成暗红。
林渊的“破局”半剑与太渊的青铜剑再次相击,火星溅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烫得皮肤生疼。
这已是第七十七招——他数得清楚,每一剑都像刻在骨髓里,太渊刺出的“惊鸿三叠”是他结丹时悟的剑式,劈下的“裂云斩”分明是化神劫前改良的杀招,连那招虚晃左肋实则刺向咽喉的诡谲,与他去年在时空秘境里斩杀魔将时用的手法分毫不差。
“还要装多久?”
太渊的剑刃压下三分,林渊的虎口渗出鲜血,半剑几乎握不住。
对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
“你的剑在抖,不是因为我快,是因为你怕——怕这具身体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敢认的东西。”
林渊的瞳孔骤缩。
他分明记得自己从小在青竹峰长大,十二岁被废修为丢进矿洞,哪来的“过去”?
可太渊挥剑时袖口翻起的青铜纹,与他在九狱塔第三层见过的古碑图腾一模一样;方才那招“回澜转”带起的风里,飘着他在古魔渊底闻过的腐木腥气——那是他第一次见苏清璃时,她寒毒发作时身上散出的气息。
“你不过是我失败后的延续!”
太渊突然撤剑后跃三步,青铜剑在地面划出半弧,
“当年我在九狱天门前跪了三日三夜,求天道给凡人一条活路,结果呢?”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尾泛起猩红,
“雷劫劈碎了我的道心,混沌海吞了我的剑魄,连最信任的……”
他猛地咬住下唇,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剑鞘上,“连最信任的人都亲手封印了我。你倒好,缩在新人壳子里,假装那些脏事、疼事都与你无关。”
林渊的手开始发抖。
半剑“破局”当啷坠地,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某种滚烫的东西在脑海里翻涌。
他想起结丹时九狱塔异动,塔壁浮现的模糊身影;想起化神劫那天,雷云中闪过的青铜剑影;想起苏清璃被黑衣人带走前,抓着他手腕说的“你身上有我熟悉的痛”。
原来不是巧合,原来那些碎片拼起来,是另一个自己。
“不敢面对过去,如何斩神?”太渊的剑再次刺来,这一次没有花哨的招式,直取心口。
林渊本能地抬臂格挡,却发现灵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半剑根本举不动。
“当——”的一声闷响,他被震得撞在断柱上,喉头一甜,黑血混着碎肉喷在太渊衣襟上。
“咳……”林渊捂住胸口,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能感觉到肋骨断了两根,疼得眼前发黑,可更疼的是心里——原来他不是什么从矿洞爬出来的幸运儿,是别人失败后重铸的残魂?
是天道扔下来的替代品?
“认输了?”
太渊收剑入鞘,脚步踏过满地剑痕,
“也好,反正你这副软骨头……”
“等等!”
急促的脚步声惊碎了血月的倒影。
林渊顺着声音转头,看见幻境边缘裂开一道银白缝隙,像被利器划开的绢帛,一个白衣女子从里面跌出来,发带散了一半,长枪斜插在身侧。
她的裙角沾着暗紫色的血,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在看见林渊的瞬间眼睛一亮:
“你也是活的?!”
“谁?”
太渊的剑再次出鞘,剑尖直指女子咽喉。
“我、我叫柳如烟!”
女子慌忙后退,长枪横在胸前,
“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我在找出口!这幻境里全是杀人的影子,就你俩还有人气!”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可握枪的手却稳得很,枪尖微颤,显然是练过杀招的。
林渊盯着她。
这女子的气息与幻境里那些无意识的杀戮傀不同,没有被九狱塔的戾气浸染,甚至……他眯起眼——她腰间挂着半块青铜令,纹路与太渊剑鞘上的一模一样。
“外来者?”
太渊的剑尖微微偏移,扫过柳如烟腰间的青铜令,
“有意思。”
林渊突然觉得胸口的疼轻了些。
他弯腰捡起“破局”,半剑在掌心发烫,像在回应什么。
柳如烟的出现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了他心里的浑浊——原来不是只有他在挣扎,原来这幻境里,还有另一个“活”着的人。
太渊的冷笑突然响起:
“原来你还需……”
“闭嘴。”
林渊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突然清亮起来。
他望着柳如烟,又望向太渊,半剑在指尖转了个花,
“谁说我需要帮手?”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有金石之音,震得断墙上的残旗簌簌飘落,
“我只是……”
他顿了顿,盯着太渊眼底闪过的错愕,
“只是需要确认,这具身体里的每一道疤,都值得被记住。”
柳如烟握紧了长枪,看着两个男人重新对峙的身影,突然觉得这血月底下的战场,好像没那么冷了。
太渊的冷笑像根细针扎进林渊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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