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靴底碾过一片碎骨,腐土混着铁锈的气味猛地窜入鼻腔。
古战场的风裹着某种陈腐的腥气,吹得他额前碎发乱飞——这里的每一粒尘埃都沾着万年前的血,每道断戟的豁口都刻着神魔的哀嚎。
他贴着半人高的断墙挪步,腰间破局剑的剑穗在身后轻晃,珊瑚珠与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几乎要被风声吞没。
九狱塔在丹田处震颤,第五层的锁链每晃一下,他的意识海就跟着抽痛。
这是指引,也是警告。
自踏入古战场范围,那锁链便绷成了一根弦,链身上的幽蓝纹路与空中若有若无的青莲光痕相呼应——像两根被同一双手拨动的琴弦。
圣女已将苏清璃安置于祭坛之上,只需等到子时,混沌青莲便会完全激活。
沙哑的男声从左侧传来,林渊的脚步骤然顿住。
他贴着断墙侧耳,耳力穿透层层阴雾,捕捉到两丈外两块残碑后的动静:两个黑袍修士正倚着半截龙首柱,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随呼吸轻响——那是九阴神教外围弟子的标记。
其中一人抬手拨弄腰间铃铛,青铜表面浮起暗青纹路,教主说过,这女人的魂魄与混沌青莲有感应,等青莲吸够万载怨气......
另一人突然压低声音,袍角在地上拖出刺啦声响,没看祭坛方向的光又亮了?
圣女最恨多嘴的。
林渊的指节在剑柄上捏得发白。
苏清璃的名字像根烧红的铁钎,直接捅进他心脏——他想起三日前那面铜镜里的血字,想起储物袋中那袭还沾着苏清璃体温的月白锦袍,想起她最后一次给他系剑穗时,指尖扫过他手腕的温度。
此刻那温度还烙在他皮肤上,可她却被锁在这鬼地方,被当作活祭品。
他的呼吸沉了沉,破局剑的剑刃在鞘中微微嗡鸣。
这把剑随他斩过筑基期的监工,斩过金丹境的追杀者,此刻却因主人的杀意而发烫。
林渊屈指叩了叩剑柄,剑鸣戛然而止——他需要静,比古战场的尸骸更静。
脚尖点地,他如一片被风卷起的枯叶,掠过断墙顶的苔藓。
黑袍修士的影子在残碑上晃动,他的影子却已贴在两人身后。
右手搭在其中一人后颈,左手按住另一人嘴——这动作他做过百次,从矿洞反杀监工开始,从每次生死逃亡里学来。
可这次不同,他的掌心沁着冷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急。
急着问出祭坛位置,急着撕开这层遮天的网。
祭坛在哪?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尖,顶在修士后颈的大椎穴上。
被按住嘴的修士剧烈挣扎,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另一个修士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死志:你以为......
血花溅在林渊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瞳孔骤缩。
那修士的头颅突然炸开,碎骨混着脑浆喷了他半张脸。
他旋身退步,看见空中浮起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那是个披甲的将军,铠甲上的裂痕里渗出幽蓝鬼火,左眼位置是空的,只剩个黑洞洞的眼眶。
擅闯者,死。
残魂的声音像锈铁在石板上摩擦,震得林渊耳鼓生疼。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终于看清这东西的全貌:铠甲上的纹路与九狱塔第五层的锁链如出一辙,左胸处的甲片刻着二字,早已被岁月啃噬得模糊。
这是古战场的守护者,万年前战死的将军残魂,连灵智都快散了,只剩最原始的护界本能。
林渊的右手悄悄按在丹田位置,九狱塔的震颤突然加剧。
第五层的锁链地弹起,链身上的纹路与残魂铠甲的裂痕重叠——他想起裂空临终前的话,想起九狱塔是至高天道的囚笼,此刻突然明白:这残魂的铠甲,原是九狱塔的碎片所铸。
你守的是古战场,还是九狱塔的秘密?他开口,声音里不带半分惧意。
残魂的空眼眶转向他,鬼火骤然暴涨三尺。
林渊能感觉到那股化神初期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来,压得他肋骨生疼——这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对化神境的存在,比元婴雷劫的威压更重十倍。
但他的左手悄悄掐了个诀,九狱塔第五层的门扉彻底洞开,一丝灵魂震颤顺着锁链窜入意识海。
那是裂空说过的囚笼之力,是被天道封印的至高法则。
残魂的鬼火突然一顿,空眼眶里闪过一丝迷茫。
它的手臂抬起,手中的虚剑却迟迟没有斩下——仿佛这缕残魂在记忆深处,记起了某个比擅闯者死更古老的指令。
林渊抓住这刹那的空隙。
他的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祭坛方向——那里有团青莲色的光在翻涌,像朵开在地狱里的花。
破局剑在鞘中发出龙吟,剑穗上的珊瑚珠被他攥得发烫,那是苏清璃亲手编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一起震动。
残魂的怒吼在身后炸响,林渊却已看清了那座法阵:十二根盘龙柱环绕,柱身上的青莲纹路正随着子时的临近愈发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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